日期:2018-06-19 20:46:55
一天,我接到何唐的电话。她上来劈头就是一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爱情砖头吗?”
“记得。”
“我刚听说,她和那个男的分手了—我只能说到这份上了。”
她挂断了电话,我却为她这一句话呆立了很久。自从山起来到我这里,我的生活变得规律很多,我没有和他谈起过夏晦晓这个人,我努力不去想她,我向命运妥协,低头。如果她注定属于他人,那就让她成为我生命中最无奈的那一部分吧。
可比绝望更让人痛苦的是什么呢?不就是重新燃起的那一丝希望吗?不论理智告诉你希望多么渺茫,在这种情况下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向那黑暗中的一点亮光靠过去。
我自己打听了一下。韩柯的父母似乎最近在生意上碰上点麻烦,因为一处投资失败导致资金周转不过来,为了避免资金链断裂,他们于是把儿子名下那家物流公司卖给了别人,筹集到了足够的资金。但是这样一来韩柯名下便没有任何可供支配的财产,这让他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我相信这是她和韩柯分手的原因,但还有另一个声音始终在抗议说:她为什么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而和那个男人分手呢?你难道没有看见她看你的眼神吗?你不会忘记那样的眼神,你也知道她不是那样庸俗的女人。
不管怎样,她现在至少是单身。不管她未来会带给我怎样的痛苦,似乎都无法阻止我现在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我拨通了她的号码。
“齐澍,是你!”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高兴。
我的喉咙紧的很,每个字都在胸腔里被烧得灼热,一到口中几乎无法正常的发出音来。我告诉她,我有些话想对她说,不知她何时有空,我想登门拜访。
“明天早上八点左右吧。”她的语调轻松的像是乱撞的小鹿。
日期:2018-06-19 21:03:48
我一夜没睡。我一直在想在她面前该如何表现,怎么和她表达我心中炽烈的情感。我担心自己表现得像个痴情的傻子,一味博取女人的同情,直到这时我仍然不想放下自己的自尊,完完全全的匍匐在她的面前,这和高秦、韩柯之流有何区别?这不能不让我感到羞耻。
“而这就给了她像对待其他男人那样对待我的权力啊!”我暗暗喊道。
她会控制我的,我想,就像她把其他男人握在手心里随心所欲的操控一样,我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段经历而已,甚至连战利品也算不上,战利品好歹还有留作纪念的价值。而她一旦抛弃我,那是不会留有丝毫情面的,我痛苦的想到。
所以我该表现得像个男子汉,在卑下中也展现出自己的气节吗?我问自己。可这难道不是显得更加可笑吗?且不说如何在这样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如何扮演好这样一个义士般的角色,单是这种角色本身,它本身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和它所要达到的目的,难道不是一种自相矛盾吗?在她世故的眼里,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想象得到,这样会由于反讽的效果而生出一种喜剧感,一种让人觉得做作而讨厌的喜剧感。
“所以她会用她的骄傲折损我的骄傲,她会毫不留情的拒绝我。”我再次对自己说。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竟然从来不曾想到过一旦她接受我的告白我会感到怎样的喜悦,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用各种各样的念头折磨自己,我让这些念头之间相互倾轧,看看它们到底谁能胜出,但它们识破了我的诡计,只呆在自己的阵地里静坐着,既不交锋,也不退缩。
当天空露出晨曦的最初的一缕阳光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胆怯。怎么,你是个懦夫吗?我攥紧拳头问自己。我想起电视和电影里常见的那些告白场景,一个个都是那么自然而甜蜜,而一旦落到现实里的凡人身上,这竟变成了一件硬着头皮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好像打了一场糟糕的官司现在去听审判结果一样,多么让人沮丧,多么让人畏惧!
日期:2018-06-19 21:12:08
当我站在她的楼下时,我想起上次和她告别时的情景,我们两个像是两个鬼魂一样寂静无声。我还能想起当她消失之后,我闭上眼睛在那幻想,幻想她的房门洞开着,邀我进入。
当我来到她的屋外,看见她的屋门真的没有锁严而留下一条缝隙的时候,我的心被一种奇妙的感觉紧紧抓住了,这与幻想偶然的重合仿佛是某种暗示。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客厅很小,靠窗的桌上放着一只窄口的白色花瓶,里面插着一支半枯发黄的百合,另有一支红得发紫的玫瑰,看上去是才插进去的。窗子开着,早晨的微风扬起白色的窗帘,一波一波的拂向白色的花瓶。
她不知从哪里突然走了出来,看见我,点了一下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声“早上好”。大概注意到我的目光停留在花瓶上,她把那支枯萎的百合抽了出来,掀开窗帘随手扔了出去。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道,但随即摆了摆手,看了看自己,她正穿着一件浅色的丝质睡裙,头发还有些凌乱,在窗前的微风下乱拂过她的面庞,她一边用手整理头发,一边说道:“请原谅我这副样子见你,我喜欢睡懒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卧室跟我说话,我还要打扮一下。”
说着她便飘飘的进了卧室。我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去了。然而这里并非只有我们两人,一个瘦削的男人突兀的站在她的梳妆台边上,西装革履,两手插在口袋里。
“啊,我就不做介绍了,你们应该认识对方。”
她向梳妆台走去,那个名叫史封仑的男人在台边拦住她,用手揽住她的腰,低下头去在她的颈脖上轻轻的吻了一口。她冲对方荡漾出销魂的笑意,樱唇微启,在他的耳廓边沿轻轻撕咬。
继而她回过头来,挑衅似的看向我:“齐先生,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齐先生,你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你没有钱,没有地位,我都可以理解,但如果连这副伶牙俐齿也丢了,你靠什么来诱骗女人呢?”
她从那个男人的怀里半转过身来,胳膊像蛇一样绕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眼里的挑衅瞬间化为升腾的炎海:“你期待看到什么呢?我和上一任男朋友之间那些更龌龊的镜头你不是都如饥似渴的欣赏过,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凭什么以为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你,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是的,我当然知道你打算跟我说些什么。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在我看来,这都是你自己的错,你不该奢望什么,更不该幻想什么。因为你该知道,这就是我。”
她转回身去,直勾勾的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成了她钩上的鱼儿,一下子激动起来,朝她的嘴上吻过去。她轻巧的避开了,扬起天鹅般修长的颈脖,把那个男人的头颅摁在颈脖的下沿。于是,更加疯狂的吻透过那海浪般起伏的丝质睡裙,贪婪向高耸的玉峰之间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