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反对用人声来吟唱音乐,只是太多人本末倒置,喜欢在歌词中去寻找音乐的含义,而不是通过音乐本身来领悟。我喜欢美妙的人声,但我更愿意把人声视作一件美妙的乐器,至于人声所吟唱的歌词则根本不是我所关心的。如果一首快乐的曲调配上了一组哀伤的词句,对于我来说这丝毫不会影响我对音乐的感受,因为我压根儿就不会去理会他唱的是什么。
“我爱纯粹的东西。巴赫的音乐在我看来是最纯粹的音乐。他的器乐从来不去刻意追求表达任何情感,仿佛透明的美玉从不炫耀无谓的花纹,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我可以恣意的挖掘,挖掘到内心最深层、最不可言喻的东西。而他的宗教音乐——他的弥撒、受难曲和康塔塔,对于上帝、耶稣和圣母我是一点也不关心的,也根本听不懂德语说的是什么,可这究竟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乎人声在音乐中表现出的美。
“如果一个人没有听过巴赫的音乐,如何能说自己喜爱音乐?你能相信一个人从来不知道纯粹的音乐是什么却高喊喜爱音乐吗?这等于在叫嚣他爱上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我爱音乐,所以我爱巴赫。”
她用犹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担心我能否理解她这样一番话语。
日期:2018-04-14 20:39:59
人是感性的动物。人内心的情感蕴藏之丰富和情绪变化之莫测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也难以想像的。我们发明了许多词语来形容我们内心的情感,诸如:快乐、兴奋、哀伤、悲痛、不甘、恼怒、嫉恨、厌恶……如此还不够,我们又为之加上许多表示程度的副词来表达此种情感的强弱,比如强烈的憎恨、些微的快乐、极度的悲痛等等。当我们日复一日不假思索的使用这些词汇的时候,我们慢慢被这些创造出来的词汇固化了思维,认为我们的情感便限于这些可以被概念化的范畴之内,每一个范畴都是一圈封闭的存在,就好像草原上用木栏围起来的牛羊圈一样,‘喜悦’被划为一个圈子之内,‘哀伤’被划为另一个圈子之内,如果这个圈子内的牲口数目多了,你就可以用上‘极度’或者‘强烈’这些副词。人类是多么不了解自己!他们是多么容易被自己发明出来的假象欺骗!人类似乎已经忘了语言是一种多么苍白的东西,尤其是当用它来描述我们根本还不明白的东西时!我们的情感从来不是由那些封闭的范畴组成,只需把那些人为设置的木栏拿掉,就会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所有这些被概念化的范畴其实是相互连通的,它们是一个整体,从一种情感到另一种情感并不是间断的跳跃,而是连续平滑的过渡。在这些本来被圈起来的范畴之间并不是一无所有的空地,相反,它们在我们的情感中也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只是我们无法用语言去描摹它们,而外部世界又鲜有事件去触动这一大片处丨女丨地,所以我们就心安理得的视其为不存在了。如果愿意类比的话,不妨把人类的情感和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颜色比较一下。我们同样给各种颜色取了相对应的名称,但这其实并不意味着我们所取的名称代表了色彩的全部,相邻两种颜色之间有着广阔的过渡色带,这一区域是我们的语言至今也无法完全形容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过渡色带并不存在,因为我们的眼睛总能看见并证实它们的存在。比如在红色向橙色过渡时,有谁可以把过渡区域上的每一个颜色给出一个确切的名称呢?可我们看见雨后天晴的彩虹时,我们明明白白的能够体会到红色是如何向橙色渐渐过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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