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猜猜
-----正文-----
看到柳涵乖乖在榻上休息,夏承安也没再说其他的,柳涵这些天的情绪波动过大,时好时坏的,夜里有时候会不自觉地说梦话,说出来的话前后颠倒的,有时心情也不太好,都能怀疑穆临渊和他有一腿,肯定不对劲。
方才灵气逆行就证明了他的猜想,柳涵八成是因为什么扰乱了神志,总是引导着他往坏处想,这能算做心魔吗?
其他小说里貌似是这么写的,他迄今为止没接触过筑基以上的书籍,更别提金丹往上。
所以是不是心魔?
原着里没有提过类似的状况,柳涵在书中更像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个体,但自始至终目标就一个,报仇。心智坚定了,这类真正干扰他修炼的因素自然就很少存在,修炼起来可谓是扶摇直上。
常理来说,心魔这种听起来就很严重的东西,都会在主角后期突破的关键时刻出现,柳涵才金丹中期,不太可能受到心魔影响。
他没怎么关注过柳涵修炼,对自己的自己都不怎么上心,怎么配过问一个从小到大就是天才的主角,现在看来事实也并非如此,柳涵修炼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可能已经到了瓶颈,他急于求成,所以想去极寒之地寻找突破之法,一举突破元婴。
当然,这些只是基于他的联想,柳涵既然决定要去极寒之地历练,不管之后会经历什么,他必须要做好了心理准备,怕就怕他钻牛角尖,修士眼中,修为就是全部,修真界十几万年,多少修士修为停滞不前,郁结于心。
柳涵作为主角受,除了比普通人运气好点,多了常人难以遇到的机缘外,能走到飞升那一步,该经历的还得经历,哪有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吃颗丹药就突破的爽文剧情,在这本书里完全不存在,修为要靠柳涵自己一点一点积攒。
嗯......双修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努力途径。
他翻看着手里的书,给柳涵留出空间,等到晚上再找机会安慰他。
这些术法口诀他已能够烂熟于心,法器、丹药、符箓全部备齐了,书里写过,极寒之地的边缘是一个镇子,有专门的法阵将修士传送到极寒之地任意区域,人在哪里落地全看运气,他忘了柳涵那时具体被传送在哪里,要是和原剧情进展的一样,到时候应该能记得起来。
两只灵兽拉着车厢穿过云层,从白天至黑夜,他听到屏风后传来的动静,缓步走了进去。
“师兄?”
柳涵单膝跪在床榻上,手里牵着被褥,虽然弄得一团糟,但依稀能看出来这位大少爷是想铺床,他回头撞上下沉干的目光,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仿佛是错愕,又仿佛是惊诧,“你、你怎么来了?”
夏承安扶着车壁走过去,“我听到动静还以为你在干嘛呢。”
柳涵踌躇了会儿,从床榻上下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太过丢人,欲盖而彰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咳咳,没事,本少爷就是、就是看床上太乱了,想着整理一下。”
他这么不打自招,夏承安不拆穿他都说不过去,“之前这床不是没铺吗?”
柳涵“啧”了声,把被褥挪到另一张床上去,“你书看完了吗,看完了过来打坐。”
“看完了。”夏承安上前想要接过来,“我来吧。”
“本少爷又不是不会。”他还在嘴硬,抱着被子不肯撒手。
夏承安语气欠欠,“知道你会,可我喜欢帮你铺,给我吧。”他就是成心逗柳涵的,说些什么总比什么都不说强,起码得搞清楚他抽的哪门子风,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消沉。
“哦,那你铺。”柳涵没再争,贴墙站在一旁。
他把柳涵铺好的床垫扯下来,重新往上铺,状似无意道:“铺得挺好的,你日日催我修炼,你自己修炼的怎么样?”
“你问这个干嘛,嗯......我都金丹中期了,哪有那么快突破,说不定得等上几年......”
夏承安背对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听声音好像很失落,但又不得不强撑的样子,这大少爷是不知道自己从前突破的速度有多快吗,现在遭受这么点儿打击就受不住了?几年时间突破到金丹后期寻常人怕是想都不敢想,也就柳涵以为几年时间很长。
夏承安这个身体的原主,他在进天衍宗之前就自行修炼到了练气一阶,当时是七八岁左右,后来进了门派,测出来是四灵根,众人便知没什么希望了,待了几年,堪堪到了练气四阶,四灵根在修炼速度上压根儿讨不找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卡住了,几年、几十年往前进不了一步,这是修真界习以为常之事。
柳涵的枕头整整齐齐地摆在另一头,他抖了抖被单,“你二十岁,不是二百岁,急什么。”
“这跟年龄没关系...”
不等他说完,夏承安忽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截了话头,按着他的肩头让人坐下,收敛了先前的闲散,“师兄,我知道对修士来说最要紧的就是修为,但你及轻轻就早早到了金丹,心境方面有许多要提高的地方,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就有经验,我只希望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修炼最忌神志混乱。”
柳涵搂着他的腰,脑门抵着他的肚子,看似乖巧,实则再心中感叹:夏承安居然开始说教他了?哇......好神奇——夏承安胆子好大啊,还有两副面孔呢,以前是在怎么装得那么好的,他真的一点儿没看出来哎!不行,他以后得试探试探,万一他是假装喜欢本少爷怎么办?
夏承安哪儿差觉得到,一心想解决他的烦心事,“你不是个爱藏话的人,这些日子怎么这么反常,搞得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那个柳大少爷了。”
柳涵把人抱得紧紧的,说出来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你干嘛老叫我柳大少爷?每次一有事你就这么叫。”
“别跑题了,你天天想什么呢,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想开。”夏承安想把他拉开,现在说正事,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他就是想知道柳涵一天到晚脑子里在想啥,极寒之地还没到呢,没必要日日胆战心吧。
他不肯松手,嗓音听着闷闷的,“我、我就是,就是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头疼。”
夏承安很是平和,想来应该是柳涵梦回前世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放在以前,这大少爷肯定迫不及待地把所有事全盘托出了,“你好好修炼,我会陪着你,没什么好担心的,过几天到了极寒之地也就不用想其他的了,专注力练即可。”
“你就一点儿不在乎修为吗?”柳涵破有些茫然,仰头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夏承安愣了下,随后耸耸肩,“修炼无外乎是为了实力、权利、财富、寿命,如果我想要的已经有了,那有没有修为对我来说不重要。”
柳涵嘴一撅,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就喜欢钱是吧。”
“是啊,活得不长不要紧,有钱能享受就好。”
“那我呢,钱和我,你选谁?”
夏承安脱口而出:“肯定选你啊!”没有你哪儿来的钱?
“这可是你说的啊!”
柳涵瞬间支楞起来了,精神好了大半,矫情地拉着他一道睡觉。
灵兽不知疲倦地拉了十日车,终于在最后一日到达极寒之地的边缘,入眼就是一片白,穿过城门街道两旁是平民的住所,再往前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空地上隔老远才能看到街边的摊贩,没什么人气,青砖被雪覆盖,满目荒凉。
“师兄,这里是哪儿?”
“常宁城,极寒之地边上唯一的城镇,我们得从这里的传送阵里进去,柳家在这里设有分支,他们应当已经等在前面了。”
透过车窗往外眺望,城中心有一座耸立入云的高塔,柳涵说的可能就是这个下面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在雪白的地上看的分明。
夏承安趴在窗边,风刮得脸蛋生疼,“不能直接进去吗?”
“从边缘走需要的时间太长,传送法阵在极寒之地内部定了一个范围,传送进去虽然是随机的位置,但是比走个几天几夜要好。”柳涵听明白他要问什么了,不假思索地答道:“普通灵兽受不住寒风,去也是白去,极寒之地的灵兽太难抓,大部分人进去了就是有去无回,贩卖灵兽的那群人也不傻,没人会前赴后继的去送命。”
车厢再往下慢慢降落,“万一随机的位置很凶险怎么办?”
柳涵挑眉,神色淡然,“能怎么办?你不是说听天由命吗。”
原着中说明了极寒之地不能见血的原因,然而柳涵好像没有遵守这项规则,最后仍旧拿到了冰松草,这就是主角的力量吗?
他轻声哂笑,片刻,投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柳涵浑身不自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反正是来历练的,我可以见证你杀出一条血路。”
“这几年,灵兽死了不要紧,人死了就完蛋了。”他并未说明原因,根据之前夏承安说的话,感觉他已经知道了极寒之地的秘密,也没必要再多说下去。
“哦......”夏承安琢磨了下这句话,听出他言外之意,灵兽见血不要紧,但唯独不能是人血。
车轮触地,柳涵稳坐不动,夏承安自然也没出去,车门上特意装了法器,能够看清外面的情形,前来接应的几名皆为男子,夏承安看不出修为,领头的那位身披裘衣,样貌年轻,身姿挺拔修长,他率先出声,“柳少主,在闻人衡,柳家弟子,奉命在此守候。”
柳涵沉吟一阵,“你可知本少爷为何前来?”
闻人衡:“家主信中有提,但此时阵法无法开启,还请少主稍作休息,三日后即可进入极寒之地。”
“你!”柳涵刚要发火,夏承安一手挡在他跟前,玩味地睨了眼。
柳涵压低声音,“你又看我干嘛?”
夏承安小小声道:“不干嘛,你要去吗?”
“去什么去,这人一看就没安好心,这个阵法什么时候都能启动,他当本少爷是穆临渊那个傻子吗?”
“你提穆临渊干嘛,去呗,去看看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正好放松放松,你天天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这人的话听起来就不大可信,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想做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他倒是挺有兴趣在这多待几天看看好戏。
“我哪里紧张了!”
“行行行,你没有,我要累死了,天天看书,头晕脑胀的,我学得如此认真,师兄不应该奖励我嘛。”
“随便你,去就去。”柳涵翻了个白眼,朝外冠冕堂皇地唤道,“既然如此,本少爷也不愿浪费时间,这几日稍作安顿,三日后启程,你们前面带路。”
闻人衡鞠躬作揖,面上似笑非笑,“多谢少主体恤。”
几人在前方御剑飞行,身后跟着拉车的灵兽,二人商量着一会儿怎样见招拆招,逼他们原形毕露。
他们在府外停驻,夏承安等不及先跳下了车,抬眼便是大门,上方印刻着代表柳家的图案,不规则的线条,一圈圈环绕成花纹,上端挂着一块牌匾,“闻人府”三个字映入眼帘,这地方可以算得上是整个镇子里最富贵的建筑。
闻人衡目光死死盯着车内柳涵的方向,直接忽略了下来的夏承安,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柳少主,请。”
柳涵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他们得逞,他来不是因为他想来,是夏承安想来看人出洋相,自己道侣只能宠着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闻人衡站在冰天雪地里等着这位柳家少主下车,这位是名人啊,大陆上各种传言层出不穷,说什么都有,就连他们这种偏远之地的人都有所耳闻,今日终于可以一睹真容了,怎能不好奇。
沉寂了许久,只听一个傲慢到极致的声音悠悠传出,“把门打开。”
这意思是不想露面,又或是......
“不是什么路都配本少爷亲自走——”这话尾音拖得长。
周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闻人衡也包含在其中,心道这柳家少主嚣张跋扈...传言果然说得不错,甚至比传言中的更加过分,自幼没见过这等狂妄之人,他实在应付不来,但凡有几分根骨之人这时候合该反驳回去,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他强忍了下来
“柳少主说的是,地上积雪,莫要弄脏了衣袍,来人!开门,我亲自带路。”态度温和有礼,却似有若无的带着点不痛快。
下人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里头本应是迎接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夏承安尴尬的很,重新爬回了车厢,做着口型,对柳涵指指点点。
柳涵一不留神笑出了声,刻意没有降低音量,就是为了让他们听个清楚,“闻人衡是吧,你父亲从前是我柳家的弟子,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他儿子都这么大了。”
这理所当然的被理解为了嗤笑,闻人衡不卑不亢,“劳少主惦念,在下年岁应该比您大。”
“哦?是吗,你修为如何?”
“自是比不得柳少主,堪堪金丹中期。”
这回轮到柳涵吃瘪了,吹了声口哨,两只飞禽开始尖利地吼叫,带路的闻人衡用灵力堵住双耳,脚上加快速度,用上了身法,只求快些摆脱这位瘟神。
“柳少主,委屈您暂时住这儿了,院子里的下人您随意驱使,在下先行告退。”
柳涵本想说些什么讽刺的话刺激刺激他,来不及开口这人就溜之大吉了,他晃了晃夏承安的手以示不满。
“行了,就住几天,看看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总至于对你出手吧。”
他与之前的嚣张判若两人,耷拉着脑袋叹气道:“谁知道,我爹娘又不在,我这个柳家少主的名头不好用,他们指不定提前谋划了什么,想让我葬身于此,你不仅不关心,还吵着要来凑热闹,哎!”
夏承安甩开他的手,自己进了院子,“师兄我就先睡了,房间有的是,你想挑哪间都行。”
“你干嘛!我要跟你睡!”
“你警戒点比较好,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对你虎视眈眈。”
柳涵拖着他往正房走,口是心非,“你很怕?那正好,本少爷护着你,你安心睡。”
夏承安喝了口桌上准备的热茶,毫无波澜地夸道:“闻人衡挺厉害的,金丹中期,跟师兄你一样唉。”最后咬着重音像在强调给谁听一样。
“他一百五十九岁了。”柳涵说得一本正经。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夏承安放下茶杯,抬眼正视他,都精准到年份了,难不成不是乱说的?
“所以本少爷比他厉害!”
“你怎么知道的?”他被挑起了好奇心,茶杯递到了柳涵嘴边上,“年龄能看得出来?”
“哼,不告诉你,你先说我和他谁厉害。”
“肯定是你厉害啊。”
柳涵蹬鼻子上脸,“本少爷累了,不想说。”
“师兄,你瞎猜的吧,一百五十九,这么精准?”
“激将法对我没用,这世间法器无数,能推测出他人年龄的不是没有,让你多看书,头疼总比没脑子强。”
夏承安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我是头疼,睡觉去了,师兄你自便。”
“这么早就睡......那我出去看看。”
“知己知彼。”
“本少爷知道!”
柳涵一身淡蓝色长袍,阔袖上绣着柳家独有的标记,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艳丽的脸上染成几分清冷之色,他正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嘴唇紧抿,目光灼灼地望着某处。
这幕看傻了院前的少女,下意识地屏住因一路跑来而发出的喘息,闷地胸腔发疼,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