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一齐落地,乌力罕才从她俊美的容颜上,转移了视线。
冷攸宁纵身一跃,从他的身上跳了来,清冷寡淡面色,让人不觉得心寒,“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看巴雅尔了,难不成来看你?”
“嗬!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乌力罕便是何意,定是怕他将自己偷跑下山的事,告诉隐世卿。
“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嗯?你们在说什么呢?打什么哑谜呢?”巴雅尔望了望乌力罕又看向冷攸宁。
“没事没事。”冷攸宁急忙摆手,赔笑道。
然后,便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开了,撇下他们四人不管。
“诶,你们还待在原地干什么?看风景吗?还回不回去了!”冷攸宁隔着几里路向他们喊道。
说罢,其余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暗影去了几天之后,没有耽搁立即回来复命。
“殿下。”
朱棣正俯身书案,勾画城防图,眉头扭在一起,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粗浅的叹息。
“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不知五真仙人用了什么法子又救了她一命,但代价是没有七情六欲。”
“你从何人那知晓的?”
显然,朱棣不相信。
“属下一直潜藏在五台山上,那日偶尔听见了隐世卿等人的对话。”
“没有七情六欲?!嗬!也失忆了?甚至改了名字?”朱棣苦涩地笑道。
“是。那日属下还在想,她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活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原来是被抹去了记忆。”
“好!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殿下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做本王想做的事情。”
这一次,既然“她”失忆了,那么他们之间又可以重新开始了,即便“她”已经没了七情六欲,但朱棣相信,就算“她”今生都不能爱了,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这一次,绝不会再放手了!
索性直接给朱允炆回了一封信,“她没死,她还活着。”
只是这寥寥的几个字而已。
“阿兄,来喝茶。”
巴雅尔端来一盏茶,但他却无心喝它,脑子里皆是方才发生的事,又不停地搜索着冷攸宁的身影。
“统领大人,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苏小童问道。
“无事无事,就是来看看巴雅尔。”
“哦哦。”
“放心,有我在!巴雅尔不会······”
隐世卿话未说完,就被乌力罕打断,“是啊!有了情人谁还会想得亲人啊。”
似乎是故意说给巴雅尔听的。
“什么情人?什么亲人?”
冷攸宁换了身衣服,从远处走来。
众人皆默不作声。
片刻后,巴雅尔才想起来前几日她阿爹回的信,“阿兄,这是阿爹的信!”
乌力罕接到信,仔细地看了看。
“阿爹同意了?!”
“嗯嗯。”
“看来阿爹还是最宠你的!”
巴雅尔害羞地挠了挠头。
“既然这样,你与我先回去,我们先应这······”
乌力罕说到一半,见冷攸宁在侧,便也没有继续在说下去。不过,冷攸宁也是听的云里雾里,只是当做他们要回蒙古了。
“回去,去哪里?蒙古吗?我也要去。”面带喜色地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隐世卿寒眸一扫。
“切!”冷攸宁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
但,巴雅尔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偷偷地扯了扯隐世卿的衣角,向他“求救”。
“既然这样,你就乌力罕先回去,然后,我们在按之前······”
虽然,他话只说到了一半,但懂得人自然懂得他的话。
“乖!听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冷攸宁在这里总归还是多有不方便,于是,隐世卿使了个眼色给苏小童,让他带冷攸宁去别处逛逛。
“这老皇帝近日不知怎么了,突然发病,现在让太孙监国。”乌力罕见冷攸宁渐行渐远。
“这还不是好事?可能是大限将至了吧。”隐世卿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许吧。幸好,太孙监国,这才松了口气,跑了出来。”
“这太孙真的要娶巴雅尔吗?联姻一事,最近可有什么动向?”隐世卿扭了扭眉心。
“前几日阿爹已向大明请旨,同意联姻了。而太孙貌似没有什么······”
“嗬!这也符合他们皇室一贯的作风,人前人后都是一个样子!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那这联姻的日子,可定了吗?”隐世卿接着说道。
“目前还没有。”
“依我看,快了!”
巴雅尔扑闪着大眼睛,两臂抱在双腿前,时不时地看看隐世卿,又看看乌力罕,就像是个听主人讲话的小绵羊似的,安安静静的。但,有时候也会很轻易的“任人宰割”,若是,没有保护伞。
眼见日暮低垂,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二人一同下了山。
隐世卿没有什么舍不得,心酸的感觉,反倒是一股子的自信,仿佛乾坤大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因为,他确信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哪怕他负了天下了,失了自己的性命,他也要护“她”一世安好。
这种气概的男子,在当今世上着实是少见。
很快,朱允炆就收到了远方封地他最最“敬爱”的四皇叔的来信。原本,他也没报什么太大的期望,毕竟,他知道以他和朱棣之间的关系,是很难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喝一盅酒的。
不过,朱棣竟然回信了,想必,他定是另有所图。
“什么!她没死!真的没死!那日见的女子就是她!”
朱允炆打开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她没死,她还活着。”几个大字。
“太好了!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和她重新开始!让她忘记这一切,也还好。”
“这么说,她现在应该在五台山上!既然如此······”
朱允炆双眸温润,似乎藏了不少浓情蜜意,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这一夜他还是在承鸾殿内就寝。
也许,天下棋局,从这一刻起就要推盘重新开始了!
乌力罕和巴雅尔回来后,已然天黑,命了一人去找了秦公公,给巴雅尔安排了一处宫殿,又将此消息告知卧床不起的朱元璋,但,他现在已经无心理会此事,而是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当然,他也不傻,虽然这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但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模样,想来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回到屋子里,乌力罕用冷水洗了把脸,即便如此,眼前还是会时不时地浮现冷攸宁的面容,她那笑得可人的面容。
原来,这个世间上真的有“一见钟情”!
翌日一早。
朝堂之上,朱元璋撑着身子,脸色发白地说道:“现蒙古一族愿与我大明联姻,而巴雅尔公主也再昨夜被找到。故而,三日后,举行大婚!封巴雅尔为太孙妃!愿我大明与蒙古一族世世代代交好。”
“这么快?!”朱允炆小声呢喃道。
朱元璋也自知自己可能没几日了,若再不让他们成亲,恐生变故。
万一,他一死,蒙古一族趁机入侵边境,那岂不是会颠覆这大明的江山!
不久后,消息传遍了天下。
“殿下,您听说了······”暗影方要踏步走了进来,就看见朱棣手中的信。
“本王知道了!三日后,册封巴雅尔为太孙妃,即日成婚。”
“那布和长老那边怎么办?”
“事发突然,本王也着实没想到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如果这样,万一真的······”
“不会!布和长老不是说了嘛,有一汉人心悦于巴雅尔,那汉人是东坛盟主隐世卿。虽然,我和他不是很熟,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允儿也未必愿意娶蒙古公主。”
“这么说,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嗯嗯。”朱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东宫内,吕妃娘娘自是笑得眉飞色舞,“着令下去,宫内上下打赏一百贯钱,就说是赶上太孙娶太孙妃这一喜事,让大家伙儿都乐呵乐呵,沾沾喜气。”
“是,霓裳这就去。”
霓裳前脚出了门,欧阳紫宸后脚就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母妃!”
“快快起来!”
欧阳紫宸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是有点不悦,因此,明知故问道:“母妃可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三日后,允儿要娶蒙古公主了。”
“可是那巴雅尔?”
虽然,欧阳紫宸久居东宫,但这天下门外的事,还是清楚得很。
“嗯嗯。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你们二人可要好好服侍允儿,万不能让他乱了方寸。”
“是。”
“哦!对了!这蒙古公主,毕竟还是初来乍到,对宫里上下不是很熟悉,等她嫁过来以后,你就在旁边好生的帮衬她!切记!你们二人可不要给本宫整出什么幺蛾子,本宫眼里可容不得什么沙子。”
“既然,你嫁到了帝王之家。你就应该做好了面对丈夫后宫佳丽三千的准备!”
“瞧,母妃说的。岂不是小看了宸儿?”
“嗯嗯。”
吕妃娘娘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又端起茶,小抿了一口,翘着兰花指。
“还有,最近几日允儿很少回来,今儿你若是有空,你就去承鸾殿看看他!让他回来一趟,毕竟咱们这东宫也要筹备筹备亲事了。”
“是母妃!儿臣这就去。”
话音未落,欧阳紫宸便起身离开,走到出门时,一副压抑者胸中怒火的样子,翻了个冲天破际的白眼。
她自然不会在吕妃娘娘那里久留,毕竟,看见她那副喜上眉梢,得意洋洋的嘴里,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即使,她多次告诉自己,无事无事,这天哪一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呢?何况,她爱的男子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将来的一国之君。
于是,在丫鬟的陪同下去了承鸾殿。
日进晌午,宫内开始纷纷下菜,随处都可见司膳和传膳的太监。
欧阳紫宸漫不经心地向承鸾殿走去,不得不说晌午的太阳真真的炽热,一阵儿工夫,欧阳紫宸就出了汗,隔着远处都能闻见她身上香汗的味道,是金菊花的香气。
“什么味道?好熟悉。”胡承坤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来。
“真是的,这么大热的天,你就不知给本宫拿把伞?”欧阳紫宸抱怨道。
胡承坤内心狐疑,不敢抬头,但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直到,他从欧阳紫宸身边走过,才确信,她就是欧阳紫宸!
“贱女人!竟然,让我在这儿看见了你!”胡承坤心里暗骂道,双眸是层层怒火。
欧阳紫宸自然不是方才从她身边走过的一身太监装扮的人,就是胡承坤。
“诶,等等!”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你过来一下!”
胡承坤缓缓抬头,知道说的人是他,便迈着小碎步走来。
心想暗想,“好你个欧阳紫宸,我没先去找你算账,你自己倒是先送上了门!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这是什么东西?”
欧阳紫宸指了指玉露,恐怕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会和胡承坤再见,只不过她早已不识得他了,毕竟,她也从未把他放在心里。
“玉露。”
玉露乃用露水和薄荷叶所制,需熬煮三个时辰以上,待水温冷却后,才能入口。
“给谁喝的?”
“皇上。”
“哦哦,御膳房里还有吗?”
“有。”
欧阳紫宸一听御膳房里还有,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又看向他说道:“这杯我先喝了!至于,皇上那杯,就劳烦公公再跑一趟了。”
“可这是······”
“本宫可是太孙的侧妃,怎么?连喝点东西,你都要上去阻拦吗?我看你这头是不想要了,是吧?”
胡承坤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罢了,她若真喝下去最好。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嗬!谅你也不敢!”
话音未落,欧阳紫宸便抬手拿起琉璃盏,方要下口,就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