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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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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社会病得不轻。我无视王莉目光的不屑,举杯痛饮,佯狂长啸。

二十九

仔细想想,王莉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自己的丈夫能够有钱有地位,她只是想过一种优裕而体面的生活,一个只想活得有尊严的女人,她又有什么错呢?如果做一名教师能使她感受到别人的尊敬,那她一定会令自己的丈夫安心做一名教师。

可是,当王莉再次提到报考公务员的事时,我还是不耐烦地站起身走掉了。

日期:2010-12-21 23:31:52

三十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XX发生关系吗?王莉又提到公务员考试的事,在我默不作声之后,她略带嘲弄地问。

无所谓,那是你的自由。这其实是我的心里话。在一个文明的语境中,绿帽子让男人因嫉妒痛苦,在一个野蛮的语境中,绿帽子让男人因愤怒而痛苦,可我心里只是无所谓。好像在雪地里看到一个丑陋的脚印,雪继续下,不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自由?我不要这自由!她哭了起来,起初,我是被他逼迫的。

你不用嘲笑我,我知道你的眼睛里想说什么,可我实实在在是被他逼迫的。这学校里,和他有关系的,可不止我一个。这些年我算明白了,一个有权力的男人,就把自己当成皇帝,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可以为所欲为。我被他欺负了,心里恨得要死,可是还要装出巴结的意思,就因为饭碗在人家手里端着。说句你不爱听的,如果你是教育局长,他敢打我主意吗?

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果然都是我的错。

三十一

昨天晚上,又梦到美姿了,她没了麻花辫,一样清纯可爱。今天收到美姿的信,她在信中说,我在她的梦里化身蝴蝶。我感到心里暖暖地,像春末的午后躺在地头的架子车上晒太阳。

三十二

当我在给美姿的信里写下“我爱你”三个字时,我的手在颤抖。

我喜欢读美姿的信,喜欢她向我倾诉,我无数次想象去轻抚她耸动的肩背,去揩去她眼角的泪水。我真的好想当面对她说:哭吧,美姿,哭完了我们一起唱歌。

啊,我爱你美姿。说出了这话,我着实感到蜜一般的甜美,我真想向着蓝天白云放歌。

可我马上又感到有些惆怅迷茫。

三十三

我隐隐约约地想,如果美姿对我说:带着我一起逃吧。我该如何回答呢。

美姿当然是不会这样问的,善良敏感的她一定是不会这样问的。可我不能不问自己。我究竟是一个男人,美姿,又是那样可怜的、可爱的、弱小不幸的女人。

可是我该如何回答呢?我实在无处可逃。

日期:2010-12-22 22:35:23

23.明玉的日记(四)

三十四

心里有一个人可以朝朝暮暮地想着,并且知道自己也被朝朝暮暮地想着,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爱——痛,并快乐着。

三十五

我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充满激情的日子。那些日子好像刚刚离去又好像逝去了一个世纪。我要做跳着不舍昼夜的一道生命水。我写下了许多关于大海和梦幻的诗句。

三十六

今天开始接送小亮上下学。我们一大一小骑行于乡间的小路上,两边树上不时有麻雀惊起,他的歌声,我的笑意,都洒落在微风里。

小亮这样的孩子,只要多给他一些温暖和关爱,他就会有一个不同的人生。

我有些累,但感到无比的充实。

三十七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衣冠禽兽!

当一个女生家长向我哭诉她女儿的遭遇后,我震惊了。这个不足十五岁的女生,竟然怀孕了。

我万没有想到,这几年屡见报端的“买处”现象,竟然会发生在我的学生身上。

人性,怎么会如此扭曲,如此丑恶呢?

报警。我毫不犹豫地对孩子的家长说。

这……行吗?他们看起来有些迟疑。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胆小怕事的乡下人,毫无主见的乡下人。双双外出打工,留下孩子给老人看管,因为农忙返家发现女儿异常,又是痛心,又是懊恼,又是无助,于是他们来找老师了。也许因为集体无意识的原因,农民对于知识,还残留着惯性的崇拜与信任吧。我有些自嘲地想着,但同时还是为他们的信任而感动。

日期:2010-12-22 22:36:22

三十八

警方立案侦查了。

我还记得那可怜的父母在丨警丨察面前如何痛哭,记得我自己是如何激动地说话的情形。我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一些过头的话惹得丨警丨察同志眉头紧皱,但我无法冷静下来。我如何能冷静下来呢,在我的学生受到如此伤害的时候?

在丨警丨察走后,XX“召见”了我,自从那件事后,他都避开我的,当然,我一直是避开他走路的。

XX很不高兴。他埋怨我太过冲动,指责我没有把这事儿先上报他知道。你这样做不符合程序,同志!他恼怒地嚷道。

我沉默不语。他接着发飙:你这样做,让学校颜面无存,学校的声誉大大受损,你知道吗?

颜面?声誉?我冷笑着,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三十九

王莉又和我大闹了一场。她怪我多管闲事——

这事儿从头到尾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要把自己扯进来呢?好,现在得罪了人,得罪了领导,你把自己摆到了风浪口,——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偏偏你削尖了脑袋去干,你傻啊你?

她是我的学生。我一字一句地说。然后再不说一句废话,任她歇斯底里地嚎叫。

四十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感到非常震惊和心痛。

卷入其中的,竟然有多名女生。有几个的脸上显露出轻描淡写的神情,我感到心痛一阵浪一阵浪般袭来。

哦,也许她们太小,她们毕竟才十几岁,她们不清楚在她们身上发生的,究竟意味着什么。

要怪,只能怪教育,怪老师。——作为一个老师,我是有责任的。

四十一

事情得到了媒体的关注。

从一开始,每个老师都被警告,要守口如瓶。但是在记者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我觉得,如果媒体能够跟进,总归是一件好事。

拿开除来威胁我?笑话,我就是死,也要讲出真话!也要对得起一个教师的良知!

四十二

事情一见报,就被众多网媒转载,马上成了最轰动的新闻。——这说明,多数的人,毕竟还恪守着起码的道德底线,我不无欣慰地想。

XX又“召见”了我。看着他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我只是微笑不语。

让暴风雨来得猛烈些罢!我静静伫立在湖边良久,忽而仰天大笑。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日期:2010-12-22 22:37:38

24.明玉的日记(五)

四十三

医生说,我昏迷了七天。他还说,我算是死过一次了。

小亮呢?我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问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没事,警方认定是正当防卫。只是这孩子要接受一些心理治疗。了解案情的医生说。

正当防卫?我忍着头痛,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我载着小亮走出校门。小亮唱着歌。两个人在小路上拦住了我们。他们对我拳打脚踢。尖尖的皮鞋踢到我的头上……

原来,是小亮救了我。

医生说,小亮从地上捡起一块砖,把一个人拍倒了,他哭喊着拿着砖块乱舞的疯狂举动,把另外一个人吓跑了。倒地的那个人,死了。

哦,小亮……我又晕了过去。

四十四

睡醒的时候,王莉在我身边,小声的啜泣,我斜眼看了看她,只见她两眼哭得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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