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放下电话机揣磨着书记的话,没敢把话再往上说。“你们看着办吧!”这就是说再不“一定严惩凶手”了。他望着眼前当事人和那双双期盼的眼神,便说:“你们先等会。”他又去找办案人员征求了意见,然后指示说:“你们根据双方当事人的意见,作调解处理,做好调解记录,让双方当事人签名画押,再放了案犯人。”这起民事案件,很快就作了了结,而不作刑事案件诉诸法庭。然而,分田到户的大包干是大气候大政策,因这起水系纠纷引发的致人轻伤的案件却给张道然带来了深层的思虑,农村的改革还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路还很漫长,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新矛盾的挑战。他立足一个小公社,想到全县,乃至全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新的社会主义论断,将意味着什么新的内涵,我们农村基层干部将以什么样的工作姿态和工作方法去勾画美好的农村蓝图。这天夜里,他又在那小小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从何秋生挨打所想到的。夜已经很深了,他还很兴奋,他觉得自己似乎悟到了什么真谛。
一晃,早稻抽穗;再一晃,稻子变色了。农民的额头和眼角的沟港突现了,这是辛劳和欣慰的艺术形象。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进入六月中旬的大县,天陡降大暴雨,整个长江中游普降集中性的暴雨。有人预测说,就是到了**也还是要下雨的。这一天的五个小时内的降雨量达到了三百一十四毫米,天上象安了个天大的抽水机,致使垸内和长江水位猛涨。良田遭渍,渍水无法向长江排泄,长江水位高出垸内上十米。农民们额头和眼角那辛劳和欣慰的沟港一下变成了劳苦的忧愁的沟港。这样凶猛的来势,按防汛专家的预言,将又有特大的洪涝灾害降临人间。正是这时,友琼来到外洲公社,张道然却下队排渍去了。党办的夏金城好不容易找电话传达给张道然,张道然赶到大队部返回电话到公社,对女儿友琼说:“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又懂事了,眼下爸爸不能回公社,你就一个人到公社里玩。”友琼撒娇地说:“爹,我又不是来玩,是有正经事找您商量的,要你拿主意。”张道然爽心地笑了,说:“还真是长大了,我的乖女儿,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商量。”友琼说:“妈妈拿不定主意,告诉你我要升中学了,再不是儿童、少年了,而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了,我想到外洲上中学,可以天天看到您,又想就到我们南桥上中学,南桥比外洲好些,现在就想听您的。”张道然说:“哦,我知道了女儿的心事,到南桥离开了家要独立生活,张冉又没有中学,就想到外洲。好,爹给你拿主意,你就到南桥。我象你这么大时也离家在南桥二中读书,不要舍不得爹妈,舍不得家!”友琼说:“爹,我懂了,我听你的,你怕担心我,我吃了午饭就回家去。”张道然有些哽咽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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