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7-12 20:09:46

“怎么样？”

田琴把报告单拿在眼前，扫了好几遍，抬头挤出一丝微笑：“做检查的医生说没有听到胎心。”

陆爱莲听不懂“没有胎心”是什么意思，把脸凑到单子旁仔细瞧了瞧，只见那上面印了并排的两张图，大概就是子宫的声波图像，但从图上她什么也辨认不出来，于是她又看下面写的诊断结果，也全是专业术语，只有最后一句话她大概看懂一点：“未见明显回声。”至于“回声”是什么，她推测大概就是胎儿心跳的回声。

“我们还是把这个单子拿给门诊的医生看看再说吧。”陆爱莲安慰道。

两个女人缓缓走向电梯，扶着电梯缓缓而上，来到五楼。医生和上午一样被一群七嘴八舌的患者围着，又等了一刻钟才轮上田琴。

日期：2018-07-12 20:10:22

医生的目光在单子上只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又拉过田琴的手，把了把脉，说道：“八周多了，还没有听见胎心的跳动，应该是不行了，我建议还是尽快做手术流掉吧。”

田琴的表情很镇定，问道：“再等一周看看呢？因为我的其他指数，孕酮啊，HCG指数啊，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她一面说一面又把之前做的一些化验单子从小包里抽出来递给医生。

医生瞟了两眼，把那些单子压在手掌下面，和蔼的说道：“你相信我，胎儿这个时候还没有心跳就是不行了，它虽然在生长，但其实是死的。尽快做手术对你的伤害最小。”

田琴看了看陆爱莲，又把周围的一圈人扫了一遍，仿佛这些人能提供什么其他出路似的。不过所有人在这个时刻总是默契的保持缄默。这似乎是这个房间里不成文的一条规定，如果医生对一位病人宣布了不好的消息，站在旁边的其他人会立刻停下说话的嘴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是什么原因导致没有胎心的呢？”田琴问。

“具体原因现在没办法知道。不过在做完手术修养好后你和你先生可以一起在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田琴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这是优胜劣汰。”医生看着田琴的眼睛说道。

田琴的嘴巴张了张，发出一个无声的“啊”。

日期：2018-07-12 20:12:43

“优胜劣汰”，这是陆爱莲在这个房间里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里听到最多的一个词语，不仅从医生的口中，也从那些病人的叽叽咕咕中。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不容易，她是作为一个顽强拼搏的优胜者来到这个世界的。

医生接着说下去，开始为田琴安排住院做手术的事宜，她查了一下电脑，说明天下午就可以，但明天上午就必须来办住院手续，并且作手术前必须做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得很快，像是布置家庭作业的老师，把相关流程、需要缴纳的费用和注意事项连珠炮似的列举了出来。但田琴像个心不在焉的孩子，根本没有听进去。

医生发觉她的注意力分散，突然停下来，问道：“你老公呢？”

陆爱莲一把抓住田琴的手：“我哥在外地出差。大夫，你继续说吧，有我是一样的。”

医生点了点头。陆爱莲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医生说：“大夫，这个手术我听说是有好几种做法的，好像有一种是定点摘除的，而不像一般手术那样把整个子宫内壁刮一遍，这种对人的伤害要小一些，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种做法？”

医生点点头，说道：“价格要贵不少，正常的六百多，这个要两千左右，我可以给你们先填上，明天到住院部办理手续的时候再把钱交上。对了，你们如果想知道具体原因的话，不妨把胚胎的染色体也测一下，这个是这几年新出来的技术，可以检查染色体有没有缺陷。”

陆爱莲笑着对医生说：“麻烦了，谢谢”。

日期：2018-07-12 20:13:05

医生的话交代完了，开出了好几个单子，陆爱莲把这些单子攥在手里，和田琴一起走了出来。她让田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把那几个单子仔细瞧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便塞进小包里，再把小包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

“医生的嘴太快了，我没怎么听清。”田琴对她说道。

“是的。”她露出笑容，“她这番话经常说，练得和说相声的报菜名一样，太溜了，一般人一遍听下来还真跟不上她的思路。不过不要紧—”

她把手机拿了出来，找出手机上的便笺本，把医生说话的要点输入其中—这是她的职业习惯，碰上麻烦事情时她总是迅速抓取对方话语里的要点词汇，把这几个词汇强行记在脑中，转过身她再把这些词汇记录下来，然后根据这些零散的词汇把刚才的事情连缀的回忆一遍。她输好之后，又揣摩了一番，空了两行，把自己需要准备的事情也列了出来。她又看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把手机递给田琴，说道：“你不用担心，只管住院做手术，剩下的事有我。”

田琴看着手机，只见上面列着：

抽血

心电图

住院和手术手续

DNA检测费用

早上吃饭

中午不能吃

下午手术

开病假条

预约复查挂号

下下周六B超

（空两行）

准备早餐

毯子

靠垫

脸盆毛巾

充电宝充电线

卫生巾

田琴把手机还给她，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能吃午饭？”

“因为手术前六到八小时之内禁止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