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铲土的动作,把铁锹重新靠在树边,叉着腰凝神说道:“这样的事现在不会在发生在我的家庭,但我理解你中午那番话的意思。不幸的事总是会换成各种各样的面目重新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日期:2018-03-14 22:30:17
“你觉得我说得太直接了吗?”
他笑道:“你在他们面前讨论分配不公,说富人占有了太多的财富,他们看着你就和封建贵族看着罗伯斯比尔一样,动他们一个子儿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如果未来他们知道没法同化你或者收买你的话,他们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来毁灭你的。不过我并不觉得你说得直接,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因为我经历过那些。”
这时他把整个布兜系了起来,打了个结,放入坑里铺好,然后重新把土盖上。
“你有兴趣到我公司里来做事吗?”他站起身来问道。
这个问题很突然,我猝不及防。
看我没反应,他解释道:“我的秘书最近刚好辞职,我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我觉得你可以胜任。”
我感谢他的好意,表示自己并无此意。但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说道:“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吗?”
“可以,是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高秦的秘书,陆爱莲。”
“她是挺能干的。”他点点头,“你和她是朋友?”
“不是,只是谈过话而已,但我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
“我对她了解倒不多,不过我是不用女秘书的。”
“为什么?”我惊奇的笑道,“因为避嫌吗?”
他点点头,补充说:“不是我假装清高,不受诱惑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把诱惑放在身边,所以与其假装柳下惠,不如就别用女秘书。”
“她的相貌不会让你感到受诱惑的。而且,恕我直言——”
他示意我直说无妨。
“就我来看,虽然高秦看上去是个无耻混蛋,但陆爱莲是一个正派的人。你可以想象其他任何一个女秘书和高秦合作这么多年而没有任何绯闻吗?她既然没有与高秦产生绯闻,也不会与其他任何男上司产生绯闻。她是一个自尊自爱而且有主见的女性,她不会让你失望。”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的话我会考虑。”
我问他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高台之上眺望风景,他摆摆手,指了指前面告诉我从那里的台阶上去:“我刚才看见你喜欢的女士上去了,我还是不打搅你们了。”
我笑着跟他说我和子昭只是朋友,然后向他告别。
日期:2018-03-16 21:29:00
我顺着石阶一路向上,两边树林茂密,由于阳光很难照到这里,路面还因昨夜的雨水而潮湿,桂花被一夜的风雨吹落,满满的铺了一地,有些深深的陷在石头的褶皱里,仿佛永恒的雕刻在那里,一眼望去,道路便是用花瓣砌成的。不远处一条溪流隐约可见,淙淙而下。
没有多久我便登上了高处的平台,这里和刚才的情景一样,四面环绕着树木,青石板的地面铺满了花瓣。中间有一个石亭,石亭前面是一道石栏,视野开阔,望出去便是奔腾不息的江水。我看见子昭倚在石亭的柱边,身后是被斜阳拉出的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却突然停住,那是她。
刹那间,那不能自持的感觉再度袭击了我。
她回过头来,像是留恋自己的长影,接着便看见了我。她露出笑容,像是看见了一位久违的朋友。我走上前去,生硬的说出“你好”两个字。
她亮晶晶的眼睛仰视着我的面庞,说道:“你那番话值得商榷。”
“哪番话?”
“中午那番话——尤其是那段关于基尼系数的。在你提出基尼系数作为论据的时候,你该意识到基尼系数作为衡量贫富差距的标准并不完全合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你不能不考虑到广阔的地域所造成的差距。比如你拿上海和山西相比,上海的整体生活水平无疑要比山西高出很多,山西人民相对于上海人民是贫穷的,但是你忽略了山西人并不住在上海,上海人也不住在山西,他们相隔实在太远,彼此间的相互感觉其实是相当淡漠的,两地人民那种悬隔的感觉其实不亚于是两个国家,所以在如此庞大的国家这么拉平均去比较基尼系数实在有偏颇之嫌。对于老百姓来说,更实际的基尼系数应该来自他所生活的城市或者省份,因为这个地理范围内的贫富差距是他所能切身感受到的。由于山西省生活水平普遍较低一些,那么也许这个省的基尼系数便没有那么高,上海的生活水平普遍高一些,它的基尼系数也不会那么高。”
日期:2018-03-16 22:18:21
“你对经济倒是很了解。”
“我是学经济的,这一点你不是也知道吗?”她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入我的眼睛。
“所以你认为我的结论是错的了?”
她歪着脑袋,没有回答,调皮的笑道:“难道你认为用一个错误的论据去得出一个也许是正确的结论是符合理性的吗?亏你如此崇尚理性!”
“关于基尼系数你只能说不可靠,不能说它是错的。”
“啊!没想到你还这么爱面子!”
“那你本来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并不相识。”
她靠向我,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我的衬衫领口,樱红的嘴唇离我的面颊只有厘米之遥,我感到电流穿身,一阵战栗,心旌摇曳。
她用几乎娇喘的口吻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我就怎么知道你的。”
我感到她呼出的热气,没有比这更撩人的挑逗,一时间所有的血液都朝脑袋涌去,每一根神经都陷入剧烈的颤动,让我几乎要丧失理智。
她轻松自如的玩弄着她的魔法,向后一撤身,重新倚回柱子,望向远处的夕阳,独个沉思,仿佛我已不在她身边。她的眼神,正如那天的回眸。她仍然像白天一样穿着那件迷人的褐色长裙,裙角几乎拖到地上,风儿不时而过,抚弄着地上的落花,悠悠的搴起裙角,露出她迷人的脚踝。她如瀑的长发此时已经盘起,在脑后层层堆叠着。
壮美的景色任她恣意流连,而她也任我恣意欣赏。
“你对美果然是无动于衷的吗?这么美的风景你竟然也不瞧上一眼。”她看向我。
“你得原谅我这个落拓自适的人,我是迟钝的。”
她缓缓的走到石栏前,双手撑在上面,向前探出身子,极目远眺。
我也走到石栏前,远处绮霞之上翩翩飞过一只野鸭。她转过脸来看着我说:“这样的景色该如何形容是好!”
我说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她笑了,眼睛眨得和星星一样:“你还不是那样迟钝!你刚才盯着我看了那么久,你又该怎么形容我呢?”
“裙拖六幅潇湘水,鬓亸巫山一段云。”
她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天边的红霞刹那间浸染了她的脸庞。她侧过身子,暗问道:“其他男人又是怎么看我的呢?”
“惜他杨学士,憋煞鲍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