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笑我孤陋寡闻,这里的村舍不是仿古,而是本来就存在的,只不过村民后来搬迁出来,改造而成。
“这徐昌默还是有些眼光的。”我说。
日期:2018-03-07 22:27:36
她表示愿意做我的向导,带我游览一番。这个古村落面积并不算大,大约有四五十间房舍。据史子昭说,徐昌默是个虔诚的香客,常来寺庙上香拜佛,这个村落他很早以前便踏足过。而他刚一听说这个村子将由政府搬迁安置的消息时,立刻冒出来一个点子,拉了几个朋友做投资人,和政府以及村民商量,买下了这片土地,请了一位有名的设计师,在保持原有风情的基础上加以修整改善,使现代文明毫无痕迹的融入古韵之中。这里平时是一个面向高端客户的假日酒店,徐昌默请了一个专业团队负责管理。这个老头自己要进庙烧香时也会在这里住上一晚。
“那今天请我来住酒店是为了什么呢?”
“今天其实酒店并不开放,这个家伙每当需要和朋友们联络感情时,便会把这里空出来,邀请朋友们前来聚会。”
“所以你们史家算是他的朋友,而我又算是你的朋友,我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
“难得放松一下不好吗?你难道还在意这些?”
“子明他们有收到邀请吗?”
“这老头识趣,他还高攀不上。”
日期:2018-03-07 22:45:15
她的电话再次响起,她再次挂断。前边拐角处转弯走过来两人,一人正是徐昌默,另一人是中年妇女。这个妇女站立时竟是如此高大,直让一边的徐昌默显得像个削了脑袋的土豆。来到近前我得仰视着她,我想她至少有一米九。那身宽大的衣裙下可以想见极其强壮的体格,我毫不怀疑她可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从地上拎起来,这就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个秃鹫般的女人。
徐昌默一身麻布衣服,朴素至极,连脚底也是一双黑面白底的布鞋,一见到子昭便满面春风,伸出双臂,把子昭抱了又抱。
“齐先生,你肯光临真是我的荣幸!”他立刻又伸出臂膀,不容分说把我也重重的抱了两下。
“齐生穷门窟巷、桑户棬枢之士,承蒙眷顾,忝列下宾,亦幸亦惧。”我赶忙作揖。
徐昌默笑道:“子昭,你怎么可以把你的邀请函给齐先生看呢?”
“既然是我的邀请函,给谁看不是随我的愿吗?”
徐昌默仰头大笑,对子昭道:“齐先生肯来,这是否足以弥补我上次的失礼了?”
子昭双颊微微一红,勉强回了一句:“这怎么能算你的功劳了?”若有所思的眼神却抛在我的身上,同样含义蕴深的还有徐昌默的眼神。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呼唤的是子昭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名叫韩柯的人。他兴冲冲的奔过来,直直的拉起子昭的手,一阵又一阵的嘘寒问暖,满眼的柔情蜜意。子昭略略的尴尬,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存在,也明白那些刚才电话是韩柯打来的。徐昌默的眼珠子像是急速发射的弹珠一般在我们三人身上激烈的来回弹动,而他身边那位高大的女子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脑袋傲然的歪向一边,对所有人熟视无睹。
徐昌默建议我们跟着他去见一见另外几位客人,说罢便一手挽住那位高大的女子,另一手伸进子昭和韩柯之间,轻轻一绕,挽住了韩柯的胳膊,对他爽朗的一笑,一边聊一边向前走去。
日期:2018-03-08 21:02:55
子昭略略的松弛下来,背微微的佝偻着,一手抱在胸口,一手抵在腮前,看看三人的背影,又看看我。我用肩头撞了一下她的肩头,她知道我不用任何解释。
“你看见吗?”我说,“那个女人的手中的竹杖不是用来协助走路的,因为她一直在挥舞,像是老师用教鞭恐吓不听话的学生。”
她笑出声来:“你不认识她吗?”
“我?并没有这份荣幸。她应该不是徐昌默的老婆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
“两人差了二十岁光景。徐昌默如果想挑年轻的,大有貌美的在。”
“她的网名叫‘潇湘妃子’,你没听说过吗?”
“她?潇湘妃子?”
“你小声点!别叫人家听见!”
“我是不知道‘潇湘妃子’这个网名是干什么的,但这个名字用在她身上?用在你身上才合适吧!”
她蓦的撇头看了我一眼:“你确实比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油嘴滑舌!不过这样的马屁我爱听。”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讽刺你小心眼呢?”
她不理睬我的挖苦,继续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潇湘妃子’在网上可挺有名的,早年时候她在报纸上写些豆腐块似的爱情小故事,只能说小有名气,后来网络流行起来后就成了网络作家,专门在网上写些香艳至极的爱情故事,让闺阁中的女孩子们欲罢不能,我还亲眼见到有人哭得死去活来。从此声名大振,成了知名的文化名流,尤其以那方面的知识为巨。”
“所以富人的聚会需要这些文化名流来撑撑场面?”
“是的,不然怎么能把档次拔上去?就像唐玄宗,他不是也要把李白养在翰林院来给自己撑面子?”
“所以,这位‘潇湘妃子’是个李白式的人物了?”
“你不要挑我的刺!徐昌默和唐玄宗差了多少层次,这位妃子就和李白差了多少层次。总之有位作家从文学的角度谈论话题会让许多人觉得富有哲理。”
“中国现在竟然还有作家!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她定定的看着我:“你和子明熟了之后连说话也像他了,这么多刺!”
日期:2018-03-08 21:26:05
徐昌默在前头突然转头看了一下我和子昭,嘿然一笑。我看着子昭,心里仍然在想他到底为什么请我来。
“徐昌默有安排什么活动吗?还就是吃饭喝茶打牌聊天?”我问。
“你有玩过俄罗斯轮盘吗?”她突然抛出一句。
“没有,那是什么?”
“没什么。”她含糊而过。
走到一间厅堂前,徐昌默提醒每个人注意安静,他放缓脚步,登上台阶,在门槛前脱下了布鞋,迈了进去,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穿上。正当面是一座木制屏风,屏风正中央的一张桌子上供着一尊小小的佛像,他在佛像前虔诚的鞠了一躬,所有人都照着他的样子亦步亦趋,“潇湘妃子”也乖乖的把手杖放在了门边,只除了我跟在最后,从佛像面前一经而过。
屏风后的厅堂十分宽敞,但光线也刻意保持着避免过分明亮,布置得极为干净简洁,尽头的一张方桌上摆着一只香炉,里面燃着三支香。中间五纵三横摆了十五张案几,每张案几大概有半米高,上面一尘不染,光溜得像大理石,摆着笔架、压书石和一小瓶鲜花。案几后面的地上铺了一条不大的毛毯,毛毯上面放着一个蒲团。有五个人在案几前正襟危坐,盘腿在蒲团上,手里提着笔,严肃的抄写经书。无论男女,穿着打扮和徐昌默一样,简单的麻布衣杉。我们的到来并未让这些人感到打搅,他们保持者一成不变的姿势,甚至连抬眼的动作也没有。这么虔诚的场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