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婉也已经被吓傻了,就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等本王拿回了自己的肉身,再来享用你这女人。”鬼王看着薛晓婉一阵邪笑。
怎么办?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慌混杂着愤怒的情绪让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果我死了,接下来会怎样?我身边的人又会怎样?
薛晓婉,鬼媳妇……
就在这时鬼王朝着我一招手,我就感到左眼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
鲜血从我的左眼中流出,沿着脸颊流到嘴里,咸咸的,暖暖的。
在这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凭空出现,不断冲击着我的意识,好像要将我整个人都占据。
夺舍!
一个让我恐惧的名词出现在了脑海里。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脑海中一片混乱,除了无边恐惧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依恋。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隐约见只能看到一个身影朝着鬼王冲了过去。我不知道那是谁,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内心中无比的恐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那个身影。
不,你不能过去!
焦急的情绪快让我的心都炸裂。
而就在此刻,一件小小的东西印入了我的眼帘。那是在张瞎子残存的手中,紧紧握着的,一张小小的黄色符箓……‘御九天神引召东方轰天震门雷帝符’!
我就觉得自己脑子里一阵轰响,甚至没有考虑到我是否能够运用这神符。只是在第一时间里,朝着神符就扑了过去。
也许是我的动作惊动了鬼王,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也许是他已经等不急,想要第一时间完成夺舍。我隐隐看见,他朝着我飞速靠近。
就在这一瞬间,我抓住了神符,连想都没想就朝着他拍了过去。刺目的白光陡然闪烁,在下一秒,我的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
隐约中,我好像看到了鬼媳妇的脸。她脸上带着泪水,眼神凄婉。
你,不要忘了我……
不会,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鬼媳妇的身影渐渐没入无边黑暗中,好像要永远的离开我……
不,你别走,别走!
我一声大叫,猛地坐了起来。
茫然看着四周,就见周围都是人。
“源哥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老妈哭着就扑了上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
我茫然地看着左右,薛晓婉、老爸老妈、老薛、包子两父子,还有几个医生……
“你昨晚煤气中毒,如果不是薛晓婉同学及时把你送到医院,你恐怕已经……”一个医生在边上微笑着说着。
但我脑袋里一片混乱,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我总觉得,这房间里好像少了什么。
对,少了一个人,一个永远坐在角落里,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人。
“张……我……我师傅呢?”我声音颤抖着。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内心的动摇,那一幕幕依然清晰的印在我脑海里。
我只希望,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个恶梦!
医生叹了口气,爸妈脸色也很复杂,看着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死了。”薛晓婉走到了边上,轻声说道。
我看着薛晓婉那黯然的脸,强笑道:“你在开玩笑,那死瞎子怎么会死?他的命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薛晓婉眼眶通红,轻咬着嘴唇:“他死了,当场就死了。”
“你他妈骗我!”我朝着薛晓婉怒吼着,伸手抓着一旁的杯子就砸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摔在薛晓婉的额头上,鲜血沿着她额头就流了下来。
“左源,你干什么?你疯了?!”老爸咆哮着走了过来。
“叔叔阿姨,没什么,不关左源的事。都怪我……都怪我……”
薛晓婉开始还强笑着,但说着说着就哭了,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我颓然地躺倒在病床上,强烈地无力感充斥了我的身体。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静静。”我无力地说道。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终于无声地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气氛很压抑,只有薛晓婉低声的抽咽声。
“你为什么不走?”我看着薛晓婉缓缓道,“难道你觉得我会原谅你?”
薛晓婉站了起来,伸手抹着脸颊上的泪水,道:“没有,哪怕你现在要杀了我,我都不会怪你。只是,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说。”
我沉默了片刻:“说吧。”
“那千年鬼王的速度极快,从一开始攻击明心师叔那一下,你就应该能看出来。你之所以能顺利杀掉那千年鬼王,是因为有人挡住了他。”薛晓婉缓缓说道。
我心头一颤,抬起头看着薛晓婉:“你的意思是……”
薛晓婉轻轻点头:“是你鬼媳妇冲了上去,挡了那千年鬼王一下。”
听到话,我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但是,也因为要拦住鬼王,所以在你拍出神咒的时候,她没有办法撤退。所以……”
我身体一阵颤抖,把胸口的吊坠取出,握在手里轻轻抚摸着。我多希望这时候她能给我一个回应,无论是生气的冰寒,还是关切的灼热,哪怕一丝都好……
但是,枯骨吊坠无声无息,只是静静地躺在我手里。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魂飞魄散。”
在这一瞬间薛晓婉的声音就如同天籁一般!
“什么,你是说,我鬼媳妇还在?!”我惊喜地看着她。
薛晓婉轻咬着嘴唇,道:“‘御九天神引召东方轰天震门雷帝符’是茅山宗顶级神咒,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那一击中没有彻底魂飞魄散。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确实有一缕残魂留了下来。”
我握着胸前的吊坠,手有些颤抖。
她就在里面……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看着薛晓婉道: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薛晓婉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她这千年来一直被封印在苗寨里,如果真有什么救她的办法,恐怕只有去苗寨找。毕竟,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你的鬼媳妇。”
我点了点头。
良久,薛晓婉才缓缓道:“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要杀要剐,任凭你决定了。”
我沉默着,要说我心里不恨薛晓婉,那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如果没有她,我们昨夜不会上杀人坡,如果没有她,师傅已经在第一时间拍出了神咒。
但是,难道我真能要她偿命吗?
“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道。
房间里脚步声响起,薛晓婉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张瞎子的葬礼是在这之后的第四天,也是高考后的第二天。他没有什么亲人,只有我这一个徒弟,我要给他披麻戴孝。
厂里的人从县城里请了道士来做法事,张瞎子生前没有什么照片,只能从别人葬礼他做法事时拍的一些照片里选了一张,几番剪切后做了遗像。
葬礼的时候来的人很多,张瞎子在厂里呆了几十年,算起来恐怕每家有什么红白之事都请过他。谈不上有什么朋友,但所有人都认识他。
跪在他遗体旁接受亲友哀悼,捧着他的遗像走了仙桥。我的心空荡荡的,说不上是难受还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