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叹了一口气,蔚蓝的眼睛充满了迷茫,想不通东方女人为什么那样神秘,听到她在报告会上的发言,他彻底失望了。想不通这个女人已经被未婚夫抛弃,为什么不到自己的怀里?反而更加疏远,压根就不理睬他,第二天就被汽车送到医院去了,不知道她在那里是否安好?
他一肚子心思,以酒盖脸,诉说自己对乔子琴的爱慕:自己爱他,她不爱自己,原来她的未婚夫在政府当高官。等他们下船,好像还在码头上面来接的,但是两人还没照面,大概,看到自己要帮乔子琴提箱子,突然又走了,好像把她甩了一样。乔小姐很生气,就到武汉医院找同学去了。
江龙心中暗暗欢喜,早就听乔医生说过,她的同学在武汉医院,武汉医院已经搬到重庆来了,胡晓苏上班的地方也在那里,要想见她不就容易了吗?
其实他心中根本没有企图,只是把她当成心中的仙女,哪怕她生气的时候,哪怕她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时候都那么好看,都让自己怦怦心跳,不能亲近,看看她也是好的。
但现在不是她的问题,是老铁的问题,需要把这件事办好。江龙喝了一口酒,想起个主意:“老詹,既然你认得钟家小少爷,你可以明目张胆去看他呀!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了。”
“我去看他怎么说得过去?我又不是男孩子的救命恩人,要去只有乔子琴去,你找她去吧!”
本来,听说乔小姐给钟家人治过病,江龙十分高兴,有她带领不就能去了吗?可听到后来心里又冷了半截,她未婚夫是高官,是国民党的官,老铁的电台绝对不会送给国民党的,哪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只有仰仗詹姆斯了,还没有想好怎么劝说他带自己去?门外就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两个人一看,同时大吃一惊,居然是船长。
他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呵呵!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你们两个在一起啊!省得我跑两趟了。”
两人一个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从床上站起来,惊奇地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船长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就太好了,别喝酒了,酒不好菜也不好,我们一起去看个老朋友,把他带出来,四个人一起去重庆饭店,我请你们好吃好喝。”
“看什么老朋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老铁啊!我们船上的司炉。”
船长这么一说,两人大眼瞪小眼,蓝眼睛盯住黑眼睛,突然都觉得无话可说——不知道说什么好。
詹姆斯机灵,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他老铁在哪里?
“在钟公馆啊。”
江龙突然也反应过来,睁着大眼睛问:“老铁不是跟新四军首长走了吗?他什么时候到重庆来的?”
船长反问:“不是跟你一船到重庆的吗?你们在船上没说话吗?”
“没有啊!”江龙脱口而出,他是个撒谎也不会撒谎的人,说出口了才发现说得有漏洞,又赶紧补充,“我在船上没看见他呀!”
一号暗暗咒骂:该死的零号,真是见鬼了,死死地盯着要电台,非要说老铁在钟公馆里,听他下面的人说,昨天到钟家大闹灵堂,被缴了枪,不是老爷子出来,说不定不能全身而退的。他自己吃了亏,全拿我们出气……
原来,今天一大早,零号就把船长叫了去,什么话也不说,先给他两个耳光,又踢了他两脚。直到二号在边上战战兢兢地问,到底叫他们来干什么?零号才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这一群蠢猪,不仅把一船军用物资拱手让给了新四军,而且眼睁睁看他们取走了日本人的电台和电码本子。”
二号委屈地说:“我根本就不在那条轮船上。”
一号也竭力地为自己辩白:“我被日本鬼子关在船舱里,差一点沉江了……”
这次连二号也挨了拳打脚踢,零号依然怒火冲天:“让你们押送两个人回来,路上那么几天,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们两个吃干饭的?”
一号拿乔子琴做挡箭牌:“那个女人是局长吩咐了的,叫我不能伤一根毫毛地带到重庆来,我们拿她也没办法。在路上千方百计搞不到的东西,她一下船,就把日军屠杀南京人民的照片交到厅长那去了……”
零号马上打断他的话:“你们他妈的都是蠢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只交出了一半东西。”
一号二号都很奇怪:“难道她还有罪证吗?”
“还有翻拍的英国记者的日记,”零号愤愤不平地说,“她通过楼澋,交给他们主任了。你们有什么屌用?眼皮下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拿到。”
原来以为那些东西都带着詹姆斯身上,谁知道在乔子琴身上还有一套,这女人厉害呀。不过又能如何?也只有申辩道:“反正都交给我们党国了。”
“狗屁,宣传厅明明控制在共党人手里,我们只是跟他暂时合作而已,还有最重要的东西——电台,在共党的手里那就是如虎添翼。”
“我真的没有见到那东西,”一号说,“詹姆斯说,他当时就让老铁背走了,跟着那个新四军的头目走了,带到新四军军部去了……”
“还他妈的狡辩?”零号又踢了他一脚,“新四军一帮土包子,住在深山老林里,他们拿电台有屁用?关键,更有价值的是那本电码本,湖城方面两次派出宪兵队一路跟踪,那玩意儿比血证价值更大。怕痛的地方就是要害,说明东西已经拿出来了,而且由那个烧锅炉的从湖城带到武汉,又从武汉带到了重庆,一直带进了钟公馆……”
二号阴坏,面无表情地说:“领导明察秋毫,情报掌握得十分精准,想必是看着他们上岸的,要是当即抓住,那就大功告成了。”
“放你妈的狗屁,鈡府的权势难道你不知道吗?不见得当时就抓到人,就是现场抓获,惹了钟家的人,还会倒打一耙,说我们栽赃,让英魂不得安宁,委员长那里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一号见二号给自己出气,逼得零号解释了半天,心中暗喜,顿时来了勇气,也嘀咕道:“领导昨天也带人去过了,难道没发现蛛丝马迹吗?”
妈的个蠢东西,哪把壶水不开提哪一把壶。本来又想大出打手的,但听一号那么说,知道已经有人透风给他,昨天自己失了面子,只能愤愤地说:“老子又不认识他们,那老铁曾经是你的手下员工,你今天务必要将他捉拿归案,还不快去,都给我滚!”
走出办公室,两个人长吁短叹。一号摸着发烫的脸颊一肚子火:“说我们放过了眼皮下的东西,他不也放过了吗?他要不到就叫我们去,我们这去了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二号连忙撇清:“我又不认识老铁老铜的,要去你去哦。”
“羊入虎口,也要师出有名啊!”
“你们船上的人不都到重庆来了吗?你把他们一起带去——”
“一起带去?”他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日期:2020-12-04 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