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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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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抢先一步,可只是盯了一眼,就抽了一口冷气,盒子里有一件血迹斑斑的衣服,上面还有些不明来历的斑块,不是骨灰,也不是电台。

怎么能转移得这样快?在朝天门码头上,在声势浩大的迎接英灵的队伍中,零号藏在钟家人的身后,看见这个共党分子捧着的盒子还是沉甸甸的,怎么里面只放了一件衣服呢?不可能的事!

按照这样的排场,从码头上到一夜过来的灵堂,这里昼夜都是不断人的,盒子始终在众人的视线下,怎么可能来个狸猫换太子?当时要直接冲出去抢出那人手中的盒子就好了……

可是那好得了吗?在那种场合,那么些人,那么悲壮的场面,即使当场搜出电台,也让钟家面子过不去。现在袍哥的势力大不如从前,但他们依然横行山城,依然把面子看得第一重要……

还没等他想出应付的办法,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鲍大瘊子已经挨了钟二爷一记耳光:“你他妈的混球,竟敢对老子钟家的死者不敬?”

“你,你这——”除了上司,谁敢打他?

“堂姐被鬼子害死,你还来补一刀?”鲍大瘊子话还没说完,五爷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这个汉奸王八蛋!”

被重庆的袍哥头子打了一耳光,已经脸丢尽了,竟然还被共党嫌疑分子揪住,以后不混了?

鲍大瘊子恼羞成怒,猛然一跳,蹦了起来,“撕拉——”一声,衬衫被扯破了,他脸红脖子粗,右手从腰里抽出一把手枪,说时迟那时快,手一伸就顶在老铁的太阳穴上:“你他妈的是老子追捕对象,还来揪我,活得不耐烦了?”

一进门就被钟家的下马威镇住了,零号怎能服气?跟着得力干将被打,还被这冒牌五爷揪住,真反了他们了!

莫非钟家私通共党?可惜抓不住他们把柄,现在反而落得里外不是人,连委员长也含糊三分的钟家,得罪不起啊!灵堂前面,念经的声音抑扬顿挫,零号听不懂,仿佛声声嘲笑他,大脑一片空白,这下脱不落爪爪了……

鲍大瘊子武孔有力,是舍得出死力的部下,可就是头脑太简单,办事莽撞,只是让他抽机会看看那个盒子的,哪怕稍微搬动一下,也就知轻重了。这个笨蛋家伙,却去把骨灰盒撞倒了,而且差一点把供桌弄翻,难怪他家人勃然大怒,闹灵堂犯了大忌,罪过大了去……

亏得这家伙还机灵,马上拔出手枪来,顶住了共党嫌疑分子的太阳穴,现在到要看他们如何下场?零号反而不急了,装成不知所措的样子,其实就在隔岸观火。

就在这时,就听见供桌“嗵”的一下被拍响,桌子上所有东西都跳了一下,然后听见二爷声声怒吼在旁边响起:“哪里来的菜园坝的老鸹——飞起来吃人嗦!崽儿你凶哈,斗敢和你老汉宣战,确实黑彪悍。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他妈不过是条哮天犬,老子就是杨戬!家丁们,你们家伙吃素的吗?亮出来——”

就听见川味民间土话骂了几句,钟二爷吆喝一声,两旁披麻戴孝的男人齐刷刷地掏出手枪,一起对准屋子中间的人。

零号也不甘示弱,拔出枪来,对准二爷:“钟家势力再大,也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竟敢用枪对着我们军统的人,不想好了?”

“你们他妈的在老子的家里,踩的可是我们钟家的地,还敢那么恶?”钟二爷鼓起眼睛反问。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叫你们欺骗党国欺骗人民的?”说着,零号就向跌落在地上的木头盒子走去,“你他妈的认识骨灰吗?”

就在他快要踩到那件斑驳陆离的白衬衣的时候,从后堂跑来一个半大孩子,把他猛然一推,大哭大叫:“不准踩——衣服上有我母亲的血肉啊!”

零号毫无提防,完全出乎意料,居然被一个孩子推得倒退几步,鲍大瘊子赶紧放下了顶住老铁的手枪去扶他。零号愤愤地甩开手下,有几分羞愧,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意外:“这明明是男人的衣服——”

少年捡起木头盒子,把那衣服放里面,捧着盒子放到供台上,一边哭一边指着零号责问:“你是什么政府官员啊!怎么能欺负我们老百姓?我爸爸保卫国家战死了,连尸骨也带不回来,妈妈被日本飞机炸死在装爸爸骨灰盒的木箱旁边,尸体还被长江水冲走了,我用父亲的衬衣把妈妈的血肉擦下来,带回家乡的就这点死者的血肉,你们这还不放过吗?有本事打日本鬼子去啊——”

听说家里的少奶奶死得这么惨?两边的家人“哇”地大放悲声。

要是成年人这么说,零号可饶不了他,可这还是个孩子?说出最浅显的道理,让他张口结舌,却依然强词夺理,“你说的箱子呢?”

“在武汉码头上你们检查,不是把它踢坏了么?”钟雷鸣理直气壮地说。

灵堂乱纷纷的时候,老铁在哪里?原来,鲍大瘊子手枪刚刚移开,他就趁机叫了一个家丁去请老太爷去了。

老太爷颤巍巍地走出来:“哪个在欺负我们钟家的人?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啦!?”

重庆已成了陪都,说实话,两边都不太敢撒野。

零号自知理亏,顺手给了鲍大瘊子一个巴掌:“你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蠢得像狗熊一样,居然敢来闹钟家的灵堂——还不向钟家人磕头谢罪?”

鲍大瘊子挨了两边的打,正想分辨,看见头儿的眼睛几乎飞出刀子来,心中一寒,两腿发软,跟着跪在地下,五体投地,嚎啕大哭:“钟团长啊——您为国捐躯,我对不起您啊——钟夫人啊,原谅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冒犯到您,老天在上,以后让我也死无葬身之地,我给您当孝子贤孙,我给你披麻戴孝吧……”

这家伙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四周家人在痛哭流啼,灵堂前还有几个军统的特务呆若木鸡,老太爷看着生气,闭着眼睛,举起右手,手心向内,微微地动动指头。

二爷知道父亲讨厌这些人,清清嗓子,咳了几声,两旁的人一起吆喝:“送客——”

零号就像听到大赦令一般,手一挥,带头冲了出去,这才想起自己的外衣没有了。头目出来,早有下面的人从钟家那边拿了衣服,都来不及穿,一个个提着衣服帽子,灰溜溜地跑了。

“重庆到了——重庆到了——”眼看着朝天门历历在目,山城的房子鳞次栉比,像阶梯一样高耸入云,这是全国最具特色的城市,也是众人的向往的港湾,满船人惊呼起来。逃离了日寇的追击,顺利到达重庆,仿佛是从地狱到了天堂,老天爷保佑啊,有的人甚至流下幸福的眼泪。

奇怪的是,眼看朝天门就在身边,轮船没有停下来却继续往前开。

船长对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也有些奇怪,轮船上的船员他还有认识的,问了以后才知道。这一艘轮船不在朝天门上岸,而要转到储奇门码头。

那是下半城的码头,是沿长江开的六个城门中也很重要的城门之一。位置在城的正南方,瓮城面向长江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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