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说的没有错,以前两个人在路上时,怎么走都是由宁缺决定的,她从来不会提出任何意见,也没有反对过——用宁缺的话来说,她不是笨,只是懒得想这种小事情,她习惯让他来想。
宁缺沉默不语,越过她的身边,来到前面。只是数步的距离,他的呼吸便变得急促起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些天他遭受无数次酷刑,凌迟断臂,鲜血流之不尽,如果不是桑桑在身旁,只怕早已死了无数次。现在他虽然活着,身体表面甚至看不到任何伤痕,但新生的血肉与心神并没有完全融合,先前自高空坠落到地面上,那些无形的伤尽数暴发,他每行走一步便觉得灵魂震荡一番,痛苦的难以复加。
桑桑感知到了他的痛苦,神情却还是那般漠然。
宁缺站在腐叶间休息了片刻,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略韧的树树,撑着疲惫的身体,忍着疼痛向雾深处走去。
桃山后麓绝壁下方的深渊,常年被云雾遮掩,根本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就如同书院后山下方的那道深渊一般,与世隔绝无数年,谁也不知道其间生活着怎样的生命,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此时在雾瘴里前行的二人,根本没有任何担心的情绪,因为再恐怖的凶险,都不可能伤害到昊天,能够伤害他们的依然只是彼此。
桑桑看着宁缺的后背,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她可以很轻松地把他制住,重新封死他的雪山气海,然后把他带回桃山之巅的西陵神殿,让他继续做奴为仆,永世沉沦而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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