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自殿上收回来的奏折堆积如山,积压在垂拱殿的桌案上,本本都是弹劾范尧臣并一干范党任意干政、任人唯亲、急功近利、隔绝中外。
一个人这样说还罢,个个人都这样说,怎能不叫杨太后心生狐疑?
垂帘越久,杨太后的疑心病就越重。
她与赵昉两个都在深宫之中,也见不到外头,也看不清情形,只能是旁人同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原先杨太后一直深信范尧臣,只觉得满朝俱是奸佞,只寥寥数人忠心护君,可等她渐渐熟悉了政事,所思所想,就有了变化。
世上当真有一心为君,从不为己之人?
或许当日范尧臣确是赤胆忠心,可平日之中,若说他全然为朝为君,却未必如此。
杨太后以己度之,既是人,便有私欲,如若样样都听凭他去,不管不束,用不得多久,便会尾大不掉,无祸也要养出祸来。
眼下日日都有弹劾范党并范尧臣的折子送入宫中,其中自然不乏中伤之语,却也不少确实之事,无论人证、物证、因果,俱是完完整整,入情入理。
看得久了,她到底忍不住把几件被弹劾得中最多的,也是最为不妥的事情同范尧臣提了。
范尧臣毫不迟疑,当廷侃侃反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然而越是这样,杨太后就越是多思多虑。
无论怎么解释,其中再如何情有可原,可事情还是存在的。
这说明,那些个弹章当中的内容并非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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