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有些意外。
他将都水监的水工齐聚于此,除却欲要以老带新,使众人跟着熟悉汴渠、洛水,也有另一重打算。
前几日的铜、绢,真正论起来,不单是吸引他们铆足力气干活,同时也是想要慢慢给水工们养成争先做事的习惯。
不能说世间所有的好水工都在都水监内,总有那么一二漏网之鱼,可若是都水监里的水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想要从其余地方寻到办法,更无可能。
他本来打算的是等到得泗州,所有路程尽皆走完,复再来抛出那一个问题,集众人之力而决之,谁成想,竟是遇得沈存复这一条大鱼自投罗网。
多日相处,顾延章已是知道沈存复脾气偏激、鲁莽,然而对于这样精于水事之人,也当得起特殊对待,是以并不多问其人为何从前并不出声,直至此时才来说,而是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道:“愿闻其详。”
沈存复便道:“我祖上有一妙法,用来量测两地水位相差,不过早失传了,我只知道是用什么器物来行事,上回听得公事提起,回去想了又想,花了许多日,总算得了个办法,若是我这法子不成,旁人也再无招数了。”
他口气狂傲,一面说,一面偷偷拿眼睛打量顾延章,过了好一会,才自怀里掏出一份有些发皱的文书。
顾延章伸手过去,竟是花了些力气,才把那文书从他手中接了出来,就着灯火细细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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