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百姓上下一心,已是付出了所有,可到得如今,依旧户户治丧,家家挂白。
他站在城墙上指挥守城,眼睁睁看着军中士卒一个个倒下,自己却是一个也救不回来,而若不是张定崖来得及时,还有着保安军精锐,又指挥得当,光是靠潭州那两千弱骑兵,根本没有办法逼退交趾,邕州城必破。
眼下交趾虽退,城中气氛却是哀恸大过一切。
走在街上,四处都是哭丧声,户户批孝挂白,进到伤病营中,见到的都是伤残兵卒,而在军中也好,在衙门里头也罢,说的不是哪一处有疫情,便是哪一处闹事。
顾延章恍然发现,自己确实很长时间都一直处于这种紧绷而郁郁的状态,始终脱不出来。
季清菱听得他半日没有回答,面上的表情却是又沉了下去,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层一层的蛛丝之中,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
她复又问道:“五哥,你昨日睡前想了什么?”
顾延章想了想,坦然地道:“先想了你,我想你在做什么,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顿了顿,又道:“想了一会,我就想宾州遭了疫情,城中什么都没有,连屋舍都烧得干干净净,衙门中当差的也不剩几个,城中无主尸首也没人收敛,放在外头。”
季清菱并不插话,只抬起头,认真听着。
顾延章接着道:“我上回给你送了些芋头,你喜欢吗?说是桂州的荔浦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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