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获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下午,江枫就那么不见了,直接消失了,那他会去哪里?还会出现吗?
不知道。
虞获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很疲惫,但却没想象中的那种悲伤,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分别焦虑,只想睡一觉,休息一会儿。
傍晚那会儿裴旼去虞获家,虞获给他开门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还问他要喝什么饮料,裴旼摇头:“我带你走。”
“大鱼让你来的?”虞获揉了揉眉心问道。
“嗯,他让我接你走。”
“明天再走吧?我现在有点累。”虞获又揉了揉眼睛:“我好累。”
“行,我在你家客卧睡一晚,有事叫我。”裴旼应了,他看着虞获没再说话了,裴旼大概知道了他俩的情况,现在这样,他就是看着虞获也能感觉到虞获情绪很低迷,但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虞获,守着虞获。
虞获窝在床上,他把江枫穿过的所有衣服都堆放在了身边,像是筑巢一般把自己埋进去,明明很困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怎么都睡不着。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痛苦和悲伤,把痛苦尘封住,恍恍惚惚的就睡着了,虽然夜里总是醒,但再睁眼天已大亮。
裴旼买好了早餐,在外头玩团子,见虞获起床,就指了指桌上的早饭:“你家团子怎么整?带着还是寄养?”
虞获低头看着团子,对上团子那双湛蓝的眼,他摇了摇头:“不寄养,你把它带走吧,我这段时间养不了它。”
“那咱一起走。”
“不,你带团子先走。”虞获揉了揉团子的脑袋:“我就在渭城,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啊?那不行,我先把团子让人带回去,晚上过来你把东西收拾好,咱晚我来找你吃饭。”裴旼那会儿也神经大条,也没多想,他拉着虞获吃了顿午饭就把团子拎走了,先给小猫安置回去再回来拉虞获。
虞获又重新回到卧室,他把头埋进那件江枫毛茸茸的冬季睡衣里蹭了蹭, 虞获阖上眼,蜷缩了起来。他蜷缩在那些给他带来温暖的物件中间,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好像有一点点痛苦钻进了他筑起的高墙里,让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肝肠寸断般的悲伤,虞获只觉得自己像个游魂,被江枫落下了,他甚至不知道江枫去哪里了,该怎么找,他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开始枯萎。
就那一下午,裴旼晚上回去找虞获吃晚饭的时候,门敲不开了,裴旼给人打电话屋子里有铃声,那一瞬间裴旼就慌了,在加上下午团子那状态也不对劲,他赶紧叫开锁和120,等进到屋里就一股子的浓郁的血腥味。裴旼冲进屋子,床上全是乱七八遭的衣服和血迹,虞获就把自己埋在里头。
后面就是医护人员给虞获抬走了,那天晚上抢救了到半夜才稳定下来,那折腾的人受不了,裴旼坐在病房外头心里也难受的要死。他想过虞获会难受会闹腾,但没想过虞获会直接割腕,他要是晚去一会儿,虞获可就真的会死掉。
裴旼不知道爱原来可以这么深刻,他和裴修宴最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为对方赴死那就更不可能。
虞获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他睁开眼看到在病床前坐着发呆的裴旼,又转了转眼睛开口道:“大鱼呢?”
“啊?”裴旼没听清:“你醒了,卧槽你他妈的终于醒了,你干嘛割腕啊?你死了谁陪我上网喝酒“”
虞获看着眼圈泛红的裴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这样他就会回来。”
“你傻不傻啊?”裴旼听的直叹气:“你要死了后他回来了怎么办?”
虞获摇头,他没再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发呆,裴旼看着虞获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开口道:“本来想带你去香港那边待一段时间,现在想想算了,我带你去国外,出院就走,去你们没去过的地方,等你不再想着要自杀的时候我再放你回来,不许有异议。”
虞获没有异议,他甚至没有精力反抗,全程听从裴旼的安排,到达了大西洋彼岸的北美洲,裴修宴给虞获身边安排了好几个人看着他,还给他弄了监护仪手环,就是不让虞获再搞出什么自杀的动作。
虞获很少出门,他甚至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整天坐在那个落地镜面前看着自己,他摆出江枫那种温和的笑,甚至他还会站在镜子面前去模仿江枫的神态,然后忍不住笑,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结果摸到冰冷的镜面后又清醒,看着看着就开始掉眼泪。
那年一语成谶,想你的时候只能照镜子,只能摆出你的样子,到吻上一片冰凉的时候被拉回现实。
就一周时间,他就瘦了很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能打营养针,第二周唐宁就过来了,他看着虞获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又生气又难受,但确实,那两个谁离了谁都活不成。
但唐宁没有裴旼那么温和,他把虞获按在镜子面前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要死不活行尸走肉,虞获,自杀绝食都还活的好好的,你觉得是你自己命硬还是江枫他想让你去死?”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人样吗?”
“你这样他不会心痛吗?”
“好好活着还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让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每年都有三封信,你要是想要就好好的,别胡来。”唐宁松开虞获,他看到虞获眼里有了一丝光:“没有骗你,我带了一封,下一封过年的时候才能给你。”
虞获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会了,不会再闹了。”
“好,那你收拾好自己,一会儿下楼好好的吃完饭,我再给你。”唐宁说完就下去了,他这边晚了几天虞获就把自己整成这样,唐宁都不敢想,但江枫的预判确实很对,也不知道那厚厚一沓信写了多久。
虞获下楼后,唐宁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些天的化验单,他指了指桌上的信封:“你要是再这样作践自己,他给你写的信我只能延期给你,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什么时候看。”
虞获拿起那封信拆开来看,江枫写了很多东西,生活的琐事,和一些小故事,还有细密的叮嘱和宽慰,就好像是一段短暂的离别,很快就会相见。
“还有好几段录像和录音,过年的时候才能给你。”唐宁看着虞获坐在那里捧着信流眼泪,他叹息:“你想好,跟我走还是留在这边。”
虞获摇头:“先待在这边吧,这边没有我和大鱼的生活痕迹。”
不想一个人走我们走过的路,也不想每天的思绪里都是痛苦,只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才能忘却一点悲伤。
“行,我每个月都过来检查,你要是瘦了,病了,又不吃饭或者是嗑药,那些信的都不会给你。”
虞获勾唇笑了一下,虽然有些苍白,但他还是开口道:“你对我这样上心,让我有一种大鱼和你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的感觉。”
“傻B。”唐宁按了按眉心:“你们跟有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