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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 渡人者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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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说的话:】

感谢于此五个半月的相伴,回首再看,风某心中一片怅然。

“绝配”于风某而言更像是一盏清茶,苦后回甘,滋味无穷。行文里间,伏笔亦只多不少。

可以说,风某前半生最大的成就是它,是裴言和江酩,也是喜欢他们的众位读者。

然文笔有限,词不达意,还望海涵。

每当读者通过风某笔下文字与风某心意相通时,风某总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在这世间某一处,不必言说,总会有人懂你。

前些时日最亲近的人因不可抗力遗忘了风某,风某心情无法平复,几次就要放弃,想到挺过的时间,与风某心意相通的读者,风某终是再次挺过来了。

所幸风某未辜负自己,也未辜负你们。

平凡人生,小有失意,蹉跎难避,亦往矣。

于此相约,下篇故事再会。

————————————————风挽狂澜

-----正文-----

“江酩……江酩……回来……回来——”

困在恢诡谲怪梦魇里的裴言低呼着,一遍遍从泥泞深渊中挣扎爬出,伸手去够那近在咫尺,又离他远去的人影。

“别走……”

江酩被裴言身上骤降的温度惊醒,抬眸就见他紧闭着眼,苍白面容上尽是冷汗,失血般的唇不住呢喃。

“衍之!衍之醒醒!我在这!你睁开眼看我!”

梦中响起糊了口般的朦胧话语,裴言浑身颤栗,就在他停下挣扎时,无数怨气凝结的手拽着他身躯,覆在他面孔上,似要将他拖下去活埋。

“裴言!裴衍之!醒来!!”

深渊中破开一道金光,冲散那粘稠沉重的黑云,直直照射到裴言即将被捂住的最后一点视线。

他看见离他远去的人,回心转意朝他奔赴,拨开那些纠缠他的手,义无反顾拥他入怀。

“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我一直在。”

裴言愣愣靠在他肩颈上,金光照耀下深渊不复,万物生长,他感受到头顶至胸腔,都暖洋洋的。

“醒过来吧……”

触及心灵的呼唤让裴言喉咙艰涩,他张了张唇,闭眸轻声应着:“……好。”

“衍之!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江酩见到他那双赤红又发直的瞳眸后顿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衍之?”

裴言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左右摇摆,虽没之前那么沉郁,却变得有些奇怪。

几次试探下来,就在江酩以为裴言失了一部分魂时,他忽然开口唤了一声:“阿酩?”

江酩连忙抚着他的脸回应,但裴言却再不开口,只是一直盯着他看,许久才眨一次眼。

“衍之……”江酩微微有些受挫,转念便扬起笑意,温柔抚摸着他温度恢复正常的脸颊。

“衍之,你有想做的事吗?还是先吃点东西?”

裴言没回应,江酩垂眸拢好衣裳,又给裴言穿好衣袍,整套流程下来,除了不说话,一切都乖乖配合着他。

见此,江酩心中低叹,照顾裴言的同时,继续梳理他紊乱的精神。

一连几日,日日如此。

裴言视野里不能没有江酩,否则就会有躁郁的倾向,江酩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只要江酩不离开他,他什么都能够接受。

时日渐长,裴言也可以允许江酩稍稍离开一会儿,但很快就自己找了过去。

堪比黏糕一般的裴言也没让江酩觉得头疼,这是他最爱的人,他能够包容下他的一切,不管好与差。

“衍之,小皇帝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过去处理一下,你昨晚噩梦不停,现在睡一觉好不好?你醒来我肯定会在你身边的。”

裴言定定盯着江酩看了许久,垂下脑袋躺在榻上,又抬眸望江酩几秒,才闭阖上眼帘。

“衍之真乖……”江酩替他盖好被褥,掖好被角,环抱裴言轻轻拍着他里侧的胳膊,哼着摇篮曲般的歌调,一直等裴言呼吸有规律后才缓步离开。

乌月与他随行,江酩思忖几息后还是传召了零七回来,虽然会耽搁一会,但有它守着裴言,江酩也能放心替他承担责任。

宫中,小皇帝许久没见着裴言,没他压迫,少年本性喜乐,便释放出来宣着戏班进宫来御花园唱戏。

琴师玥这个刚坐上帝师位置的人自然震不住他,将消息传递至王府后,江酩也是体会到那种被熊孩子折腾得拳头硬的感受。

“赏!都赏!”

还未临近便听见小皇帝愉快的嗓音,江酩扫了眼打扮各异的戏师,冷着脸色高呵:“身为人臣尚无法泰然自乐,陛下这御花园倒是布置得宛如仙境,怎么?您是被某路神仙点化,高兴得要升天了?”

“放肆!”

小皇帝正在兴头,突遭人明嘲暗讽,心情顿时笼罩着层乌云,但他偏头见着江酩,刚咽下去的葡果哽在喉间,呛了半晌才吐出来。

“咳咳咳……皇、皇叔夫?你不是该留府照顾皇叔吗?怎么进宫了?”

怕乌及乌,小皇帝清朗的面容倏如土色,看了眼江酩身旁戴着佩剑的乌月,脸色更加耷拉。

虽可以在名义上治江酩不敬,但他不敢。

乌月的佩剑是长公主赐下的,早准了他在宫中自由穿行,所以“刺客”的由头也加不到他身上。

“陛下还记得您的皇叔啊?他舍身为国奉公克己,为了民生慷慨解囊,即使躯体抱恙仍一片丹心。可陛下呢?陛下在皇土最安全的地方安愉享乐,可曾顾及过天下仍有吃不饱穿不暖之人!”

小皇帝瞪大眼睛听他一张嘴不停的数落,甚至还未歇:

“谷雨时节东隅之地频泛涝灾,陛下将此事交于御使便再不关心,旁人有理你便听,惰性使然得到片刻清闲便满足不已,天灾人祸在你眼里就如浮云般挥挥手就能平复得一干二净吗?!”

“哪有!”小皇帝猛然站起身,双手紧攥在龙袍中,震颤得厉害。

“朕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江酩胸膛起伏两瞬,瞥见不远处顶碗侍立的人,吸着气平静道:“言者无罪,闻者足诫。帝师不过是劝告陛下尽可能多视察民生,陛下不自省也就罢了,怎能折辱师长颜面?”

“陛下罚他,不也损了自己尊威?”

扇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方法最适合应付小皇帝,前话说得那么重,突然听见他软了气调,小皇帝也不太自然轻咳一声,挥手令人撤下责罚。

“……皇叔夫言之有理,朕知晓了,你、你能否别将此事告知皇叔?”

江酩未语,敛下眉眼行了个正礼。

“若君能以身作则,何惧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事。”

小皇帝握拳抵唇,将心里忐忑按下,终是有了些天子之姿。

“朕即允诺,绝无戏言。国泰民安,河清海晏亦为朕之夙愿,朕定当为之全力以赴。”

“如此,”江酩抬眸望着小皇帝身上缠绕的真龙之气,轻声言谢:“先替世间万物感谢陛下恩泽。”

“但,陛下此次所做亦令人失望,谨代表您皇叔之意,罚您在御花园强身健体半月,由乌月指导。”

“啊??”小皇帝从未听过这种责罚,对上乌月那双不分秋色的冷淡眸光,狠狠打了个寒颤。

莫名有些想念他皇叔的禁足了……

回程时,谢恩的人自是赶到江酩面前,可还未等他开口,便有个不速之客闯进幽谧官道,大有种鱼死网破的气势。

“禀殿下,是司徒鞍!”

乌月看了足足三年的画像,这人化成灰他都认得。

但江酩在他点明来人身份后顿感不妙。

零七尚处传送通道中,无法回应。

“我原以为自己找到这世间最好的容器,可见到裴言,还是不得不感叹他的厉害。”

江酩脸色瞬变,这个时空的零一操控着司徒鞍现身,那裴言……

他不敢往下想,可零一轻嗤出声,将他的心沉入谷底。

“不过……我只给他施了点障眼法,他就认为你命不久矣,往域外替你寻药了呢。”

江酩牙关咬了又咬,一双眼泛红得厉害,零一就喜欢从这方面刺激他,它独立于时间外,有一个节点被净化销毁,所有的它都将不复存在。

必死之局,无所谓了。

“你真当我是软柿子捏的?”

江酩忽然平静了嗓音,左右的人恍惚间从他身上看见裴言的气质。

零一摊了摊手,恶劣一笑:“你是什么样我又不在乎,我只想看到人痛苦,他们反馈给我的怨念实在是太美妙了,让我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它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着什么东西,脸上餍足的神色看得人心悸不已。

“江酩,你还在这耽误什么?再晚一点,恐怕你连他的尸体都看不见咯。”

身侧之人传递着忧切情绪,江酩正视着它,往前踏出一步,骤风从他脚底发散,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喉颈间同时显现出一道金色竖线,他开口道:“就你长了嘴会说话?”

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两旁弯绕圈缠,江酩又说:“你不是认为怨念很美妙吗?这方世界现有的怨念都喂给你,你觉得好不好?”

众人无法理解的下一刻,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凝实冲入零一与司徒鞍体内。

零一觉得江酩疯了,怨念只会壮大它的力量,这种庞大怨念,它要吸收起来还要费点时间。

但尖啸呼涌而至的怨念很快就它感到一丝不对劲。

“你想让我自爆?!”

闻言,江酩淡淡扫了眼空中翻腾的黑气,咧嘴一笑:“你想的美。”

他喉间的金线逐渐交织出一个牢笼般的华美形状,光芒明明灭灭,带了些个人情绪的话也随之而来:

“此时空系统零一,化作镇灵永世留守小世界吸收过往行人怨念,就此准应!”

金色枷锁凭空出现将零一从司徒鞍体内击出,牢牢将它拖下去镇压在地底,司徒鞍被强行斩断和它的连接,那些怨念侵蚀着他的躯体,很快就不‍‌‌‎成‌‎‍‌‎人‍‍‎形。

“助纣为虐,你还是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江酩回眸看了眼呆若木鸡的两人,无奈笑笑:“我先去追我爱人了,再见。”

他瞬间消失在眼前的变化让两人心头一跳,乌月冷静下来扫了眼在地上挣扎的司徒鞍,朝琴师玥拱手道:

“还请帝师回府,切勿声张。”

语罢便往王府的方向回赶,琴师玥定了定心神,垂眸对上司徒鞍仅好又狰狞的面庞。

“低贱之人!胆敢背叛我!”

琴师玥,不,如今是帝师玥漫不经心抬眸看了看艳阳天,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聊家常。

“你说错了,是我这个低贱之人,选对了阵营。”

话落,司徒鞍便带着无尽怨念,回到他苦苦求生的地狱。

帝师玥拂了拂袖,施施然转身离去。

皇都城外十一里,裴言策马狂奔,无主心神在见到半浮空的人时蓦然拉紧缰绳。

“笨。”

裴言那双慌乱的赤瞳无法镇静,跌跌撞撞下马奔向江酩。

越跑越急。

“不是说好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我吗?”

裴言还是说不出话,直到真真实实抱住江酩,他颤抖的手才平复下来。

江酩眼眶微热,仰着头轻声说着:“吾爱之罪,以灵魂之力化舟承渡冤魂,赋以往生,赎尽,魂灵方归。”

囚困住裴言的怨念缓缓消散,他那双赤瞳淡去刺目红芒,却有一道罪枷痕生长在左脸,形状,与当初那朵“逢生”花别无二致。

“阿酩……”

裴言抚摸着江酩脖颈上的金色牢笼,与他额头相抵,“赎罪之行,恐无归期……”

“我等。”

江酩侧首吻了吻裴言的唇,对上他不忍的视线。

“我等你,你也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余下的话再没能说出,裴言身体被血链束缚住拖向异界,转瞬消失在江酩面前。

江酩缓缓抱住自己,想将裴言残留的温度保存得更久一些。

【……呜呜小主人,江淼淼一直拖着我不让我过来,对不起……】

零七与江淼淼一同在旁显现,听她轻啧出声:“其言天授,画地为牢。”

言灵为主能力对于生命无穷尽的江酩来说,也只有让他失去与言灵效力对等的一段时间自由才能有所限制。

“小江酩,回家坐牢咯。”

江酩抬眸看她,颈间金纹化作一只璀璨宽翼的金蝶,振翅停落在他唇上,没有丝毫重量。

“回家……等他……”

【编号0740世界线进行替位置换,原住民异常记忆淡化中——淡化成功,确认世界轨道正常无误】

……

彼岸花开,舟使摆渡。

黄泉之地,彼岸往生。

传说中的忘川河其实比江还宽,颜色如血却不混浊,干净得底下的沉沙一览无遗。

裴言头戴着一顶黑色帷帽,再一次撑着竹竿靠岸,这次登舟的,是他在这的“熟人”。

他头上这顶帷帽,也是“熟人”赠予他的。

寻常魂灵见到他脸上的罪枷痕,都不敢登舟渡岸,如此一纠结,时间又耽搁了不少。

他双手双脚皆有血链束缚,上面的腥煞气太重,怕沾染到自身的,也踌躇着不敢上。

只有面前自顾自找了个稳妥地方坐下的书生不同,他不怕这些,也不愿去往生,就在彼岸两侧坐上两回,之后很久才出现一次。

他照例开始说着他的人生经历,只不过这次,他提到了之前从未提过的人。

“……咳,使者,小生成亲了,娘子……也有了三月的身孕。”

裴言未语,很多时候他都只是个聆听者,书生记得的这些,说不准是真实还是虚妄。

书生话痨得很,一旦开口不靠岸不会停,裴言听着听着,就听他开始思考未来孩子的名字。

“娘子让我想,之前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是难于登天的,谁知这差点将小生愁得头发都白了。”

他一边捶胸,呼出口长气后憨憨一笑:“还好娘子不忍小生如此,便替我拿了主意。”

“若是女孩,便取名为语,字如心。”

心口如一?

“若是男孩,便取名为言,字衍之。”

……

裴言目光缓缓落到兴致高昂的书生脸上,五官端正俊美,因饱读诗书添了文弱书卷气,就是一脸傻笑尤为掉价。

“书生姓甚名谁?”

沙哑嘲哳语调缓慢的声音宛如老者,书生怔了怔,摸着后脑喃喃道:“使者看着年轻,本岁竟如此年长……哦,小生姓裴名尚,字、字知安。”

“……本姓为裴,音不吉。”

书生啊了一声,随后半蹙着眉,挣扎开口:“吉不吉的,都是天定,小生守护好眼前人就行。”

裴言撑着竹竿拨动,扫了他一眼,平静道:“原为嬴姓,伯益之后,贵勋为始祖,勤加供奉许能逢凶化吉。”

书生顿了顿,抬眸望着隔了层纱帷的面容,迟疑道:“使者是在宽慰小生?”

“你认为是便是。”

闻言书生扬起笑脸,口中默念着裴言的话,似要将它记下。

罕见沉寂后,裴言忽然问道:“你家娘子,可有解释名字的缘由?”

“有!”

书生兴奋道:“愿语儿所言所行与本心一致便好。”

“……你似乎更喜欢女孩?”裴言握着竹竿幽幽开口,书生连忙摇头,“不不不,我都喜欢,孩子是娘子受苦受难生下的,无论‌‌‍男‌‍女‍‎小生都会将最好的给它!”

“不过……嘿嘿,若是女孩,会更像娘子一些……”

裴言默然:“……男孩也会像。”

书生沉思两息,莞尔一笑:“若是如此,只怕会给他造成烦恼。”

“我儿衍之,身为男子便要承担起责任,我与娘子一致希望,他能有一颗宽容之心包容所爱,并将这份爱延续下去便够了。”

“所愿甚多……还说你不偏心女孩。”

书生一愣,后知后觉问着:“当、当真过多?”

裴言未答,片刻后才说着:“我所言非无妄,这话你得亲口告知他才行。”

“也是……对了使者,此次,我不返岸了。”

书生神色忽然严谨,裴言听闻只道:“想明白了?”

“自然!”书生话音刚落,原本遥不可及的彼岸蓦然拉近,岸上绯花盛开,遍布着浓雾。

“那便上岸吧。”

“多谢使者相渡,就此别过。”

书生弯身告别,前脚刚踏上土地,浓雾中便出现一抹朦胧幽影,裴言定定盯着那身影看,见书生奔赴她去,垂眸收回视线。

“……一路走好。”

“这话对你自己说也不错。”

突兀的嗓音从身旁传来,黑发赤瞳的裴衍之侧眸看他,摊了摊手,“我跟着你进了那扇门,现在才醒。”

“……”裴言无语,见他随意找位置坐下,用竹竿点着边岸,小舟轻轻一晃,往回飘摇。

“真稀奇,”裴衍之从下往上盯着他的脸瞧,而后摸了摸自己完好如初的面庞,“这样竟也不丑。”

“……”裴言当他是空气,沉默将小舟划向来岸,裴衍之往后一瘫,凝望着黄泉上明亮的夜空,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这上面聚集的魂灵数以万万计,你一日送一魂,太慢。”

“算如今,你也不过勉强渡了十一万而已。”

“所以,我能否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裴言垂下眸光,就见他身上忽然多了四条血链,脸颊上也攀长着罪枷痕。

“虽然我和你皆为一人,但我离罪孽最近,牵挂也只有一人,这渡魂之事,就交给我吧。”

眼前视线微晃,裴言成了瘫坐在舟上的人,裴衍之扶着帷帽,喃喃自语:“这招偷天换日,是谁教的来着?”

“……你似乎也没给我商量的机会。”裴言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正好对上他那双垂下的赤瞳。

“是吗?那我还是挺强势的。”

啪——!

裴言被一竿掀进水中,魂体顿时被无名之力发狠拉着往下坠,他隔着水面看见另一个自己面容无波,缓缓开口。

“下次做决定之前,望再三思量。”

来往彼岸的渡人者,重赴新生,终是渡己。

哗——!

裴言睁眼就见无名状的“云烟树”悬浮在水天之海,他的身体也缓缓从海水里飘起往岸边靠,是不远处漏洞组末席所助。

只不过……

裴言感受着他身上那股平静的疯癫感,默默收回靠近的步伐。

“前辈,您怎么从海里出来了?”

他脸上的笑意倒是真诚,只不过看着却更显瘆人,裴言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怎么在这?”

“哦,我弄哭了首席大人的宝贝弟弟,被罚到这里种树。”末席回复着,又用能力往海面扔了一棵“云烟树”。

“……种树?这些像云烟一样的东西是生命体?”裴言见他点头,心里又奇怪他老师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弟弟。

不过他回望着天洲熟悉的景象,却蓦然生出股近乡情怯的感受。

“现在的天洲纪年……是什么?”

“嗯……不还是重伏三万零三百一十八年吗?”

……黄泉之地的时间流逝比小世界还慢?

裴言瞬间颤栗起来,末席便见他奔出去一段距离后又折返回来,“阿酩……天洲共主如今在哪?!”

末席摸了摸下颚,朝江循住处指着:“两位共主在一起住……啊……就走了……首席弟弟也在那来着,应该没关系吧。”

说着,他又漠不关己往外继续他的种树惩罚。

与裴言心灵相通般,原本缩在吊椅上休息的江酩顿时起身往外跑,收到消息的江循几人也往回赶。

但裴言与江酩,却是在楼上楼下第一时间遥遥见到对方,忍着其他情绪相视一笑。

“阿酩。”

“跳下来。”

“我会接住你。”

裴言于风中展开双臂,紧随其后的江循刚到,就见一抹紫从三楼坠落,视线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但他弟弟江酩,此时正安稳缩在裴言怀里,被裴言紧紧抱着。

“欢迎回家!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东西!之前你说过的一些家具我也做好大部分了!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动手做!”

江酩掰着手指一件件数过去,裴言就安静听着,一直安静到江酩抬眸,眼里清亮如溪,扩着手指呼唤他。

“裴言——裴衍之——你怎么在发呆?不满意也没机会给你后悔了哦。”

“都好,”裴言笑着阖上眼,俯首贴着江酩轻蹭,有一句话从肺腑间传出,回响共鸣。

“但还是阿酩更深得我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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