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早上，沈宝云起得很早，偷了个空儿进入空间，好在现在奶羊已经断奶了，她只需要喂养禽畜、清理住着动物的山洞就可以了。

当沈宝云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全都醒了。

方清平问：“你去哪里了？”

“到附近拾点柴禾，外面还挺平静的，没有行尸的踪迹。哦，我找到了一些核桃，咱们早上可以吃核桃粥。”

“这附近还有核桃树？”

“不多，只有几棵，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白天，山洞里微微拢着一点篝火，白昼生火的确有些危险，但天气实在太冷，沈宝云估计气温已经降到十度以下，山洞中又一股阴湿气流，更加寒冷，如果不生火，人会冻僵的。几个人都穿着厚毛衣和大衣、羽绒服，却还是有些发冷，只有小雨松在羊绒毛衣的襁褓里，暖和得小脸蛋都有点红了。

沈宝云拿着一根燃着的长树枝，在山洞里走来走去，看着石壁说：“上面全是光秃秃的，怎么没有一点壁画之类？这么隐秘的山洞难道就这么平淡无趣吗？”

其他几个人立刻都乐了出来。

鹤晨笑着说：“阿宝，你想在这里发现什么？是佛教洞窟里的飞天彩绘，就像敦煌一样，还是原始人的狩猎壁画？我们是在这里探险吗？”

沈宝云一耸肩，遗憾地说：“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嘛！凡进山洞必有奇遇，一定得发现点什么东西才行。”

艾琳抱着小雨松，歪着头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山洞最里面那堆乱石头里面找一找，或许真的会找到宝藏什么的！”

洛莎托着腮，充满向往地说：“在石堆里挖出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珍珠宝石，一块块红宝石蓝宝石在火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鹤晨苦笑一声，说：“那东西我家从前也有，妈妈的首饰盒里有许多宝石坠子黄金链子，但现在我更希望箱子里装的是米面肉菜。我们的给养再过十几二十天就会吃完的，现在是冬天，在野外很难找到食物。”

方清平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禾，说：“一会儿我和阿宝出去逛一逛。”

沈宝云回到火堆旁，说：“其实冬天的山上也是有许多东西可吃的，比如野兔、野鸡、松鼠、还有些野鸟。”

不久之后，沈宝云和方清平、鹤晨走在外面。冬天的山林实在太荒凉了，到处都是枯萎的野草和掉光了叶子的树木，野菜和蘑菇全都没有了，连夏季常见的各种小动物也不见了，整个山中一片静寂。

鹤晨说：“如果是从前的冬天，在山间度假别墅里看着这样的景色，还别有一番感慨，最好再下一点雪，那样更有情调。有一年冬天，我们一家去吉林长白山，冒着零下三十几度的寒冷上到山顶的天池，虽然结了冰，但仍然很美，就像仙境一样。其他时间我们就住在酒店里，在雪道上滑雪，或者在房间酒吧看着外面的雪景。那里的雪可下得真厚，能没到人的膝盖，完全不像这里的雪，只能薄薄地盖住地面，就像点缀一样。”

方清平说：“是的，雪景很美。”

鹤晨自嘲地一笑，说：“那是在不缺乏食物和取暖的情况下，而且也不会突然钻出什么东西来咬住人的脖子。”

方清平转换了话题，向着沈宝云说：“阿宝，你不是东北人吗？你也很喜欢雪吧！”

沈宝云踢着地上草梗，说：“小时候没什么感觉，我家住的一直是平房，要自己烧炕的，每天早上我妈最早起来去点炉子，屋子里才能暖和一些。我小时候冬天上学，早上很不愿意起床，每次都是我妈把我拽起来的，她嘴里还喊着口号：‘我们能坚持！’从小每年看雪，真的是看到没有感觉，那个时候想的就是找一个冬天温暖的地方居住。可是等我来到广东，发现这里的冬天也很难受。”

方清平和鹤晨都笑了起来。

沈宝云又说：“自从工作以后，我竟然开始想念起东北的雪来，有时候就想起一些关于雪的诗词，甚至偶尔会在梦里见到雪。回忆里的东西总是最美的，但如果真让我回去看雪，我又会犹豫了，毕竟天气太冷。我觉得最好的看雪方式，就是泡在温泉里，看着电视中风雪的镜头。”

沈宝云的手一直紧握着弹弓，忽然一只松鼠出现在树上，她一弹弓打过去，正打在松鼠脊背上，那只松鼠立刻掉了下来。沈宝云过去捡起了它，装进背后的背包上，然后说：“我真怀念昨天的那只兔子。”

鹤晨说：“它的腿骨应该被打断了，在这样的冬天，估计它活不了太久，区别就是进了谁的肚子，是我们，还是狐狸野狼。”

方清平说：“在人类遭难之前，已经把野狼消灭殆尽了。”

又走了一会儿，看到树上有一些鸟儿，沈宝云打下一只，其他的顿时四散惊飞。

鹤晨过去捡起死鸟，说：“如果能把这一群都抓住就好了。”

三个人在山里找了一阵，寻找到一些掉落的野栗子，方清平说：“这东西也不错，剥了壳儿用水一煮可以当主食。”

他们在外面兜了一圈儿，下了几个套子，回来时带了一只松鼠、一只野鸟和一兜栗子。

沈宝云愉快地说：“瞧，中午饭有了！森林不会饿着我们的！”

午饭是烤栗子和松鼠鸟肉汤，栗子在火上被烤得裂开了壳儿，就像张开一张张小嘴一样，栗肉冒出一阵甘甜的香气，吃到嘴里更是香甜细腻。

鹤晨说：“野生的东西就是比种植的好吃，我从前吃糖栗子，还说是野生栗子，但也没这种山里采来的甜，而且肉又细。”

沈宝云道：“很多东西是野生的好吃，但也有些还是人工培育的好，那些野生的苹果和梨一定口味酸涩，经过人这么多年的改良选种，这才甜得像蜜汁一样。只不过后来用了太多化肥膨大剂之类，把好东西的味道都给催没了。”

洛莎说：“现在想吃那样没味道的东西都不容易了。”

吃过午饭，几个人静静地坐在洞里，艾琳还可以逗弄自己的儿子，而其他几个人就只有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方清平说：“真没想到末世里除了逃命和找食物，其他时候居然没事可做，只能无聊地坐在这里！你们说原始人过去是不是就是这样？”

沈宝云说：“那可真够无聊的，所以原始人才发明了艺术，比如壁画、唱歌跳舞什么的，这就是艺术的起源吧！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办公室里做订单呢！每天上班九小时。冬天是淡季，不太忙，我们做完工作后可以聊聊天。不过前两年冬天真是很冷，每天回了家就不想再出门，在办公室也都是谈菜价电费什么的，当然还有电视剧。”

艾琳出神地说：“去年冬天我正在怀孕，一家人都围着我转……”

鹤晨见气氛要转向哀伤，他忽然想到一个话题，便说：“不知道现在李志强和赵先生怎么样了，他们留在别墅里，真的没事吗？”

方清平说：“他们暂时应该没问题，我们走的时候，他们把别墅的大门关了。我们那栋别墅是砖墙，虽然不是很高，但比其它别墅的栅栏坚固多了，可惜进入别墅区的丧尸实在太多，否则我们靠着围墙就能坚守。”

洛莎说：“他们如果不惹事的话，可以在地下室里安安稳稳地待着，而且如果丧尸不进入别墅，他们甚至可以住在上面的房间里，那里更舒适。”

沈宝云摇头道：“如果食物吃完就糟糕了，除非丧尸真的散去，他们可以开着那辆英菲尼迪突出去，否则他们就被困在里面了。温室里虽然有些蔬菜，但他们都不会种，而且将来总不能只吃蔬菜。”

艾琳苦笑着说：“其实我们的处境也未必比他们好多少，他们虽然看起来不太明智，但只顾当前也未必就是错的。”

沈宝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艾琳给她的感觉一向是比较坚强的，但现在艾琳似乎开始失去希望了。

沈宝云带着宽慰的笑意说：“艾琳，不要担心，我们会好起来的，在外面空间广阔，我们会找到新营地的，也会找到很多食物！”

艾琳想了想，轻轻点点头。

在这个山洞里住了几天后，四周开始出现丧尸。

这天晚上是沈宝云值夜，她正抱着膝盖裹着毯子坐在那里，忽然洞口的藤条上重重地晃了一下，一只丧尸扑在上面，挂在藤网上两只手巴住藤条就向里面看，很快就嘶声吼叫起来。

沈宝云抽出身上的短刀，轻轻走过去一刀就扎进丧尸的眼眶里。

这时方清平和艾琳已经醒了，两人紧张地问：“出了什么事？有丧尸了吗？”

沈宝云说：“有一只居然越过树上的围绳，闯到洞口来了，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已经清除掉了。你们睡吧，这藤网还挺结实的，丧尸吊在上面就像荡秋千，却没有办法进来。”

方清平说：“它们发现我们了，怪物会越来越多，我们该离开这里了，找到一间房子住下。”

沈宝云点头道：“是啊，住山洞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明天就走吧。”

当天晚上，附近不断传来丧尸的吼声，虽然后来终于沉寂，但几个人终究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早上，洛莎煮了早饭，用蘑菇干和腊肉熬了粥，还烤了几个椒盐麻酱烧饼，这些烧饼都是在别墅里就准备好的干粮。几个人吃过饭后，把各种东西收拾好，然后就拆开藤网上的绳子，一个个钻出了山洞。

其他人背着东西准备往车辆那边走，鹤晨去拆除树上当做围栏的绳子，这个住了几天的营地将要被废弃了。正在这时，忽听对面一声枪响，鹤晨的身子顿时一晃，然后就栽倒在地面。

沈宝云立刻大叫一声：“卧倒！”

剩余的四个人马上全都扑倒在地上，沈宝云拔出枪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方清平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来到鹤晨旁边，只见鹤晨的胸口汩汩直往外冒血，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清平把头狠狠低了下去，这种伤势在当前的条件下是很难救治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人狙击。

沈宝云用树枝轻轻挑起一条手帕，从侧面砰地又响起一枪，洛莎和方清平立刻就向那个方向也开了枪。于是从对面和侧面射来了几发子弹，双方开始对射起来。

沈宝云低声叫道：“咱们快往车子那里跑！猫着腰跑！”

几个人一边还击，一边弓起腰身向越野车跑去，方清平背上还背着鹤晨。

他们飞快地跑到车子旁边，打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沈宝云发动了车子，越野车猛地转了个弯就飞速开走了。

山路上，沈宝云恨恨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转头向后问道：“鹤晨怎么样了？”

方清平把鹤晨抱在怀里，正用一块布捂住他胸前的伤口，沉重地说：“他不行了，背上又中了两枪，我们得赶紧找地方给他取子弹包扎！”

几个人一时没说话，这里没有手术工具，而且也没有医生，这么重的伤，让人无从着手。

洛莎搂着艾琳，用一条毛巾给她扎住肩膀，焦急地说：“艾琳也受伤了，肩膀上不停流血！”

沈宝云的脸板得紧紧的，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在一片山林中停了下来。

方清平抱着鹤晨，扳起他的脸，说：“他死了。”

洛莎立刻失声哭了出来，道：“鹤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