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按往常的规律，五点钟就起来了。如今产奶的羊有三只，空间中的动物也多了许多，更有得自己忙了。她打理好一切，就着羊奶吃了几片吐司，那是星期天自己烤的，现在还有多余的放在冰箱里，直接就可以吃了。

七点多的时候，沈宝云走出空间，来到房间里，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见没有人给自己电话和短信，她便拨了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了，沈宝云说：“阿茹，今天还上班吗？”

安茹说：“怎么还能上班呢？昨天晚上政府就发布紧急通知，从今天开始停工停课，咱们工场肯定暂时也不能开工了。你昨晚看深夜新闻了吗？昨天一下子广州就有四十多万人突然发病，整个广州一共有一千四百万人口，差不多百分之三啊！阿宝，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多看看新闻，不要错过消息，我估计我们很快又要到城外避难了。”

沈宝云非常感谢她，这个时候还能这样周全地为自己考虑，便说：“你放心，我没事，门窗都很严实的。你现在还好吧？家里有没有存一些吃的东西？你老公回来了没？”

安茹说：“我已经提前备下了，我老公也正在赶回来，你也应该都备好了吧？毕竟当初那份帖子可是你转发的！”

沈宝云笑道：“当然了，我转发的帖子，如果自己不预备，那也太没诚意了！”

两个人互相嘱咐了一番，就挂断电话。

沈宝云其实很为安茹担心，安茹身体比较弱，虽然结了婚，但老公是搞通讯装备的，常年在外面长驻，这个时候根本顾不到她，幸好现在已经在往回赶了，也不知能不能及时回来，根据灾害来临时的惯例，这个时候民航火车一定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或许一些线路停运也说不定。

现在忽然觉得，姗姗的离开实在是一件太明智的事了！

沈宝云凑到窗边，微微拉开一点窗帘，观察着外面的景象，见外面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似乎整个小区又回到去年夏天全部搬空的那种状态。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到一辆车开了进来，车门打开后下来一对青年‌‎男‍‎‌‍‌女‎‌‍，他们从车上搬下来一箱一箱的的东西，沈宝云连忙拿起望远镜一看，见都是方便面、火腿肠、矿泉水之类，还有一袋面和一袋米。

看来这两个人是去收集物资了，也不知如今超市是真的开业了，还是用其他方法得来的。

忽然沈宝云发现对面的几扇窗户里人影一闪，似乎有人也在偷看。

不多时，楼房里就有了动静，对面住宅楼一楼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伙人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各自上了汽车，发动引擎开出了小区。

沈宝云是住在顶楼，左邻右舍估计也都没有在，所以听不到楼道里有什么动静，但她猜想自己这栋楼里估计也有一些人跑出去抢购物资了。沈宝云想了想，自己如今也不缺什么，没有必要跟着大家一起抢买，混乱之中是最容易出事的，不过自己倒是应该为或许即将就会到来的长途旅行做一下准备。

于是沈宝云思索了一下，就又进入空间，忙碌了起来。起初她只是在厨房加紧干，干完了食物方面的活儿后，又打开一本书，快速翻着，照着上面的东西就做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沈宝云又来到房间中观察形势，见外面这时倒是热闹了起来，简直是人声鼎沸，原本仿佛是空置无人的房子似乎一下子充满了人，大家都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着东西，还有人高声抱怨着，说超市限量购买，不允许尽情买东西，居然还有警察持枪在旁边看着，就像防贼一样，这做的是什么生意？

虽然那个男人骂得粗野，但沈宝云却觉得有点安心的感觉，看来局面还没有失控，起码大家还是去买东西，而不是直接抢劫。

下午，沈宝云又忙了几个小时，干到晚上七点多，这才有时间做晚饭。

沈宝云本想简单做一点就好，但转念一想，现在局势还算可控，如果不趁现在吃一点精致的东西，恐怕今后一段时间都只能吃简餐了。

于是她从浴缸中捞起一条八九斤重的大草鱼，这条鱼已经在浴缸里用湖水养了两天了，让鱼肉更结实，除去土腥味，吃起来也方便，不用现到湖里去捉。

这条鱼的鱼头足有三斤多重，沈宝云将它切下来后，决定做一个红烧鱼头。

洗净了硕大的鱼头，在锅中热油里煎得两面发黄，再放进葱段姜蒜片，然后改成中火，淋上香醋料酒，锅里滋拉一声响，顿时一股香气冒了出来。然后再加上酱油糖盐，倒入开水盖上锅盖用小火焖，每隔十五分钟还要翻一次身，直到汤汁慢慢地都收干了，只剩下一点点，这才盛在白瓷印着荷花游鱼的大碗里，雪白的瓷碗里一个肥美的橙红色鱼头很诱人胃口。

沈大厨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左看右看，然后拿出另一个碗，将鱼头破开一半，盛在里面，用保鲜膜封住，放进了冰箱。

沈宝云又炒了个小青菜，然后盛上米饭，就坐在土地上支起的小饭桌前吃了起来。其实她很想在房间里吃，从前沈宝云很喜欢在空间里吃饭，但现在不知怎的，竟渴望起那种在正常居所中吃饭的感觉，觉得那样的一顿饭才是有人间滋味的。但想了想此时外面的气氛，沈宝云还是觉得不要给自己添堵，在空间中起码能够心静。

吃过了晚饭，沈宝云刚想进入房间，忽然顿住脚步，在腰间挎了一把刀，又拿了一根电棍，这才小心翼翼跨出空间。

转眼间她就出现在卧室里，沈宝云像一只猎豹一般弓着腰举着电棍，左看看右看看，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见自己的房间没有异常，这才走出卧室，到各个房间搜索了一遍。所幸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被人破坏的痕迹。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刺耳的汽车鸣叫声，是警车的声音！沈宝云此时正在露台上，她连忙凑到防盗窗前去看，只见一列警车头顶闪着红色的车灯呼啸而过，后面还跟着几辆卡车，卡车上似乎坐满了人，虽然一闪而过没有看清，但沈宝云直觉地感到卡车上坐的是军人。一定又是哪个地方发现病人了，而且数量还不少！可是为什么没有救护车呢？

沈宝云赶紧打开了电脑，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觉得，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

新闻网站没有太多内容，只是说传染病又开始爆发，军警强力机构正在处置，请广大民众保持镇定，做好出城暂避的准备，如果家里有人出现异常情况，请务必立即与警局或医院联系，已确定这一次的病毒发生了变异，病人的发作会更隐蔽，不会再长时间昏迷，但目前局势尚在可控之中。

沈宝云又去论坛逛了一圈儿，现在的网络上热闹异常，消息丰富多样，有人在介绍自己家里以及小区里的情况，有人在传播各种内幕消息，看得沈宝云脑子里就像被各种短片塞满了一样，有一种信息爆炸的感觉。

人们纷纷说着：

“现在街上很混乱，很多人都到商场里去抢东西，虽然有警察和军人经过，但他们也没工夫去管，军人们坐在军车里快速经过那些遭抢的商铺，根本顾不上看一眼，就疾驰过去了，肯定是有任务在等着他们，不知道是哪里传染病大爆发了！”

“那么楼上的呢？你也去拿了些东西吗？”

“这个还是别提了吧！”

“幸好还没有断水断电，否则就算家里有米有菜，也很难做饭。”

“怎么一下子成这个样子了？非典那会也没乱成这样，军队都会维持秩序的！”

“非典病人可不咬人啊！而且这病很恐怖的，据说传上了就像活死人一样，只知道咬人吃人，连亲人都认不得了。而且这次发病非常快，昨天还说只有四十多万人，今天内部消息传过来，说已经有一百多万了，已经有百分之十的人发病，军警都应付不过来了！”

“那么政府为什么不组织我们到城外避难，就像去年那样？”

“估计政府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今年与去年不一样，去年的病人还好区分，今年却很多都是突然发病，前一刻还是好端端的人，下一刻不知怎么就突然变了，完全像疯子野兽一样！你想一想如果把这样的人都带到城外，没有了防盗门窗和结实墙壁的保护，那会是怎么一番场景？那恐怕就不是避难了，而是在野外任凭屠杀！”

“所以政府现在是想先在城里把情况控制住，等稳定了一些再让大家出城？”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吧！”

“大家的亲人都还好吧？”

“我家还好，只有老爸一个人发病，我和老妈、弟弟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我家隔壁就惨了，昨天半夜突然听到惨叫声，我们赶紧报警，等一个多小时后警察来了打开门，看到他们一家都浑身是血。当时警察喊了两声，见他们没有回答，反而摇摇晃晃奔过来了，立刻就开枪了，都是爆头，然后把尸体拖出去了。我看到外面的卡车上满满一车尸体，也不知是要拉到哪里去。”

“应该是送去焚烧吧，这样恐怖的传染病，病毒只有焚烧才能死亡，我估计现在最忙的除了军队和警察，其次就是火葬场了。”

沈宝云越看越心惊，病毒扩散得这么厉害吗？昨天百分之三，今天百分之十，那么明天呢，是不是就要到百分之三十？后天难道就是百分之七十、八十？

如果这样快速传染，几天之后这个城市里还能剩下什么？只怕到处都是病人，军人都不会再起作用了！一旦军队不存在，国家机构也就崩溃了，而那时就什么有力量的组织都不存在了。

说起来或许有些矛盾，平时人们对国家机器总是有很多不满，甚至警惕和批判，说它是一个必须存在的毒瘤，但当这种全面危机爆发的时候，尤其是发生超过人力可以扭转的危局、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国家机构的存在却又是暗夜中的一盏微弱的灯火，这起码标志着这个国家的集体力量还在，不管它会发挥什么类型的作用。

沈宝云看了好一阵帖子，又回到空间，这时已经有十一点多。沈宝云干了一天，其实已经很累了，但她还是不想睡，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于是想了一下，便打开冰箱，拿出剩下的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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