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寻和左单对视一眼,公羊氏这么开明的?
“若是儒家其他学派可能不会这样,但是公羊学派真有这个可能!”左单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儒家左派崇霸,而公羊就是大复仇,号称九世之仇尤可报也,因此公羊氏也痛恨耻辱,家主女眷被匈奴抢走,公羊氏最先的愤怒也是愤怒自己的无能。
作为一大学派,公羊氏也有着他们的骄傲,因此不会把自己的无能的愤怒转嫁给公羊子奴。
甚至左单怀疑,公羊氏不仅不会瞧不起公羊子奴,还会将公羊子奴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让公羊子奴自己去给母亲报仇,这事公羊学派绝对做的出来。
“在族中的十年是也是子奴最开心的日子,那十年,无论我想要什么,做什么,学什么,族长和舅父都会请专门的人来悉心教导。子奴想学礼,舅父就请来太庙令;想知兵,族长请来乐氏;想学法,族老们搜集来天下法家典籍供我观看。”公羊子奴继续说着,满满的幸福和向往。
樗里寻和左单都呆住了,这是真把公羊子奴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啊。
“先生又是怎么来的匈奴,还成了匈奴的丞相?”左单更加疑惑了,以公羊氏对公羊子奴的培养,怎么会成为匈奴的丞相呢?
“赵国灭亡后,云中没了支援,最终舅父死于战火之中,虽然最后秦国重新夺回了云中郡,但是舅父却不在了,所以我只身一人来了匈奴!”公羊子奴枯瘦的手掌紧握,指甲也插入了掌心之中。
“先生是来复仇的?”左单明白了,以公羊氏的大复仇主义,这种仇怎么可能不报。
“族长和族老们不许我报仇,告诉我,君子之仇九世尤可报也,不必急于一时,但是我还是来了,我要的是让匈奴绝户!”公羊子奴声音很低沉,充满了仇恨。
“绝户!”樗里寻和左单皱眉,匈奴怎么说人口也接近百万,想要绝户谈何容易。
“你们觉得不可能?”公羊子奴抬头看向樗里寻和左单反问道。
樗里寻沉默了,即便是大秦将南下攻打百越的大军全都抽调道北方,也很难再草原上将匈奴绝户,血流成河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说你们的格局还不够大!”公羊子奴看着樗里寻,在看先左单摇了摇头,世人能理解他的太少了,能与他同行的也太没有。
“先生有什么计划?”左单皱眉,总觉得这个公羊子奴有些偏执了!
公羊子奴看着左单收拾了心情,微微一笑看着天空:“我在匈奴超过了三十年,从上一代单于,再到头曼,我用了三十年,打断了匈奴的脊椎骨。”公羊子奴随意地说道。
“???”樗里寻和左单都被震惊了,但是又都很疑惑公羊子奴做了什么,怎么就把匈奴的脊椎骨打断了。
“老夫不修武,半知兵,打打杀杀不是老夫能做的,老夫只不过让匈奴本以觉醒的种族意志改了改!”公羊子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高手寂寞的样子说着。
樗里寻和左单却是更加好奇这公羊子奴到底对匈奴做了什么。
“匈奴本来已经觉醒了他们的勇武之意志,老夫稍稍影响了一下所有的贵族们,告诉他们那些是莽夫才做的事,让他们开始学习礼仪,追求华服之美,礼仪之大,舍弃他们的勇武。”公羊子奴开口解释着自己做了什么。
“我告诉他们,中原的月亮更大更圆更亮,在中原连呼吸都是甜的,没有风沙的,中原的四季是分明的,冬季是暖的,夏季是凉的......”公羊子奴继续说着。
樗里寻和左单万分错愕,你是真的狠啊,这是什么手段,太狠了,让一个种族舍弃了自己的传承而开始向往着别人的,到最后,即便这个种族占领了别的种族,那他们不过变成了别的种族的传承者。
“老夫教会了他们动脑子,教会了他们尔虞我诈,教会了他们自相残杀,教会了他们学习华夏。”公羊子奴自傲地说着。
“所以你成了中原口中的叛徒!”左单沉思着说着,经不外传,这是中原的底线,但是公羊子奴却把这些交给了匈奴,这是中原百家都不允许的。
“所以说你们还太年轻,格局不够大,只看到了眼前。”公羊子奴笑着说道。
“假若,中原一统,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崛起,发兵攻打了草原,覆灭了匈奴,到那个时候,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公羊子奴笑着看着樗里寻和左单反问道。
樗里寻和左单皱眉沉思,假若秦国出兵草原,将匈奴打趴下,会发生什么?
“中原有着自己的意志传承,有着自己的骄傲,不允许他人见他,若是有一族想要覆灭中原华夏,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华夏万民生生世世不屈的反抗,最终华夏依旧会重新崛起,这就是一族的意志和脊梁。”公羊子奴认真的说着。
“可是匈奴不会了,他们向往着华夏,只要华夏中原有能力踏破匈奴王城,匈奴不会再有反抗,只会顺从的归化!”公羊子奴终于说出了他的绝户计。
樗里寻和左单看着公羊子奴,谦逊的行礼,这是个狠人,也是个可以封圣的狼灭,温水煮青蛙般,将匈奴的脊梁给软化了。
樗里寻和左单看着眼前这个锦衣枯瘦的老人,却不由得背脊发寒,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藏着如此恐怖的能量,唯一庆幸的他不是敌人。
“冒顿也是先生设计的?”樗里寻突然想到,作为匈奴大王子,怎么可能只带一什就跑去了雁门关中。
“不过是顺手为之,至于能不能把握机会是你们的事!”公羊子奴笑着说道。
樗里寻和左单再次一颤,太狠了,公羊子奴绝对知道冒顿的性格和重要性,因此才想着把冒顿骗去雁门关中,至于中原能不能把握机会击杀,那就听天由命了。
“匈奴的骑术中原很难学会,或者说这是他们天生的,武陵骑只是昙花一现,抽调了整个赵国的所有善骑者才组成的。”公羊子奴再次开口道:“所以,老夫该称呼先生是张先生呢,还是公子寻?”
“子奴先生都知道了?”樗里寻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匈奴的丞相,公羊子奴也对中原的了解不可能是没有,尤其是雁门关发生的事情,匈奴不可能一点情报都没有,也就等于是公羊子奴必然都知晓。
“老夫知道的比公子寻想象的还要多,老夫不仅知道公子寻是大秦公子,还知道公子出自樗里,是樗里廷的儿子!”公羊子奴笑着说道。
“先生认识家父?”樗里寻更加惊讶了,没听樗里廷说过认识公羊子奴啊。
“老夫不仅知道樗里廷,还知道你的母亲是谁,更知道你们樗里氏除了不干人事以外,啥都做,最大的执念就是尚公主!”公羊子奴突然暴起,摁住樗里寻就是一顿胖揍。
左单呆住了,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自己貌似置身事外比较好。
樗里寻也被打懵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修武?一个不修武的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能摁住自己在地上摩擦?
四周的侍卫看到丞相大人摁着那个妖人在地上揍,也是一阵舒坦,压根没有上来帮忙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