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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女子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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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四年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写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今年的桃花开得很晚,晚到已经找不到春天的影子,不过幸好,在不远处一青山绿水掩映的山上,有一处桃花开得正盛。

鲜粉色的桃花铺满了十里之地,所行之处皆是花瓣铺就之地,淡淡的桃花香,摄人心魄,勾人思绪。

桃花树下躺着一女子,一手拄着额头,一手拿着酒壶,双眸眯成一条细线,轻薄的双唇更加红润。

时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时而又夹杂着啧啧的感叹之意,将一壶又一壶的桃花酒尽情肆意地送入嘴边。

偶尔会有一片两片的花瓣落在她的眉间,盖住她的双眸。

“攸宁,攸宁。”远处传来一声声久违又熟悉的喊叫声。

只见冷攸宁纹丝不动,扯了扯嘴角,玉容漾起涟涟笑意。

隐世卿着一身银白色仙鹤纹面的开领宽袍,腰间束着一素青色的腰带,上面绣着祥云,脚蹬时下最流行的蜀锦白靴。

青丝挽起,不知是在何处寻了一根木簪,将其束住。

“攸宁,你怎么又跑到后山喝酒了。”隐世卿俯身半蹲在地上。

冷攸宁没有理会他,连连往嘴里送酒。

“哎呀,给我!”隐世卿伸出那光滑如白玉般的手。

冷攸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隐世卿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去抢,谁知被冷攸宁一个闪躲,外加一个扫堂腿,直接扑倒在香气馥郁的“桃花榻”上。

冷攸宁发出格叽格叽的笑声,又继续之前的姿势饮起酒来。

“师兄,怎么样?这桃花香吗?好吃吗?”

隐世卿起身倚着桃花树,轻轻地拂去身上的桃花,“你要是再这般顽劣,我就叫师父把你关进东山的黑洞中,让你尝尝被黑暗吞噬的滋味。”

“诶呦,人家好怕怕呀,真的好吓人啊,吓死人家了!”冷攸宁假装撒娇道。

隐世卿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猖狂之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扑倒,吓唬吓唬她。

“你这是做什么?”冷攸宁不屑地问道,桃花酒一滴又一滴地流了出来。

隐世卿挑挑眉梢,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嗬!蠢货!”冷攸宁一脚踢到他的致命之处。

只听“啊”的一声,隐世卿脸色难看,捂着致命之处,在地上打滚。

冷攸宁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花瓣,轻蔑地扫了一眼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隐世卿说道:“嗬!小心脏了这一地的桃花。”

说罢便转身离开。

自从失忆后,她胡芳芷也就是现在的冷攸宁,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性情不再像往日那般温柔可人,倒是多了一些凶煞冷漠,比从前更顽劣,更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武艺也比隐世卿高一筹。

现在看来,隐世卿倒也不像是师兄,倒像个师弟。

说起来也奇怪,自那日五真仙人告诉他,冷攸宁命中注定一人另有其人后,整日精神恍惚,自认为那命中注定之人就是自己。

故而,百般撩拨她的芳心。

不过,冷攸宁可是个无七情六欲之人,对这样的撩拨自然不为所动,反倒嗤之以鼻。

“师姐,师姐,你最喜欢吃的野猪蹄做好了,快来吃吧!”苏小童见冷攸宁踏入门槛,立即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嗯,不错!”冷攸宁一脸慈爱和善地摸了摸苏小童的额头。

什么?苏小童与冷攸宁何时这般相亲相爱了?以前不是还天天斗嘴吵架吗?现在怎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

依苏小童的性子自然是有仇必报,先前冷攸宁没失忆的时候可没少欺负他,现在既然她失忆了,那还不是任苏小童欺负?

下山之前,冷攸宁还欠苏小童一棵‌‌海‍‎棠‎‌‎果树,苏小童便以此为理由,让冷攸宁一下子种十棵。

果真,冷攸宁还是照做了,当真,一日之内种下了十棵‌‌海‍‎棠‎‌‎果树。

苏小童目瞪口呆地对隐世卿说道:“师兄,这······失忆也太好了吧?你看,现在的师姐多听话啊!”

“嗬!你呀!小心物极必反。”

“才不会呢?还是现在的师姐好。”苏小童一脸笑意荡漾。

冷攸宁整理整理衣衫,放下锄头。擦了擦汗说道:“怎么?可以吧!”

苏小童眉飞色舞地说道:“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多谢师姐!”

“诶,小意思!和我客气什么。”冷攸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隐世卿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小童这一次尝道了甜头,下次更是变本加厉,竟然让冷攸宁去挑水,足足是两大缸的水。

冷攸宁自是爽快地答应了。

夏日午后的日头,可是毒得很,苏小童自己不去挑水,竟让一个女子顶着大日头去挑水,自然是说不过去,可他一想到先前自己被冷攸宁欺负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就觉得挺心安理得的。

这两大缸的水,冷攸宁足足用了五个时辰才将其灌满。

再见她时,像是落汤鸡似的,满头大汗,挥汗如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衣衫也都湿透了,本就轻薄的嘴唇显得更加轻薄,干裂。

“啊,累死我了!平时,山上都是一个人挑水的吗?不轮换吗?”冷攸宁掐着腰,望了望这满缸的水。

“吼,这么大的日头,真是难为我了。唉······”又觉得自己甚是可怜。

“哈哈哈······”隐世卿从转角走来,大笑道。

“诶?师兄。”

“你被那苏小童骗了还不知道,真是愚蠢。”

“什么?骗我?”

“倒也真是难为你了,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为何故意啊?”冷攸宁眼睛瞪着大大的,憋着一股子的气。

“因为,你先前就是这样欺负他的呀,算是趁你失忆,以怨报怨吧!”

“什么?可恶!他现在在哪?”

“在······后山乘凉呢。”隐世卿故意拉着语调。

冷攸宁凶煞恶煞,双眸透着一股子寒气,大步流星地向后山走去,隐世卿也跟了过去。

此时的苏小童,别提有多悠闲了,半个身子倚在‌‌海‍‎棠‎‌‎果树的树干上,一手吃着‌‌海‍‎棠‎‌‎果子,一手扇着折扇,还是隐世卿的那把“不负卿梦,隐世遁空”汉白玉折扇。

嘴里时不时地哼着小曲儿,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冷攸宁走来一看,瞬间火冒三丈,“苏小童!!!”

只见他哆嗦一下身子,‌‌海‍‎棠‎‌‎果子从手边滑落,“怎么像是师姐的声音?哦,不不,许是听错了,她现在还在挑水呢。一定是幻觉,幻觉。”

苏小童不以为意,依旧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冷攸宁见他这般无视自己,越发的气不顺,直接上前揪起他的耳朵,骂道:“好你个苏小童,你一人在这舒舒服服地躺着,吃着果子,让我去你给挑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小童这才意识有点不对劲儿,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冷攸宁和隐世卿像只疯狗一样的恶狠狠地盯着他,不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隐世卿双眸凌冽,见他手中拿着的是自己那把汉白玉折扇,便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这几日怎么找不到这把扇子,原来在你这?你个偷扇子的小贼!”

“还有,你还敢欺负你师姐,我看你这几日是皮痒痒了!”

说罢,二人便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暴打一顿苏小童。

只听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叫声,“啊啊啊,我错了!师兄,师姐,我错了还不行了吗?别打了,哎呀!打人不打脸啊!救命啊!师父!快来救救我啊!我被家暴了!”

五真仙人正在禅房中打坐,“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谁在叫我?”

睁眼望了望见四周没人,摇了摇头,沉下心来,继续打坐。

“你还敢叫师父?!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冷攸宁下手极重。

自那以后,苏小童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对冷攸宁自是俯首称臣,不敢再有半点欺负她之处。

许是,被她打怕了。

以前的冷攸宁绝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

“师姐,怎么样?今日的野猪蹄还算合你的心意吗?”

“嗯嗯,不错,香很香!对了,你把你那坛新酿的‌‌海‍‎棠‎‌‎果酒给我拿来,我尝尝鲜。”

苏小童脸色瞬间铁青,顿了顿说道:“那个酒,还没有酿好,还差一道工序。”

“哦?是吗?”冷攸宁双唇油光发亮。

“当然,自然不敢骗师姐。等酿好了苏小童第一时间就给师姐送去。”

“好吧!信你一回!”

苏小童暗自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种从虎口里抢下一块肥肉的感觉,心想,“唉,还好还好。我自己都还舍不得喝呢。”

又退到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冷攸宁,心想,“你是猪吗?什么都吃,什么都喝!”

隐世卿迈着闲散的脚步走来,“诶?野猪蹄?!”

冷攸宁挑眉看了一眼他,没说话,继续吃着。

“不是吧?!你要是再这样吃下去,这山里的野猪都要被你吃光了!而且,你看看你自己吃的那么圆,简直就是一头······”

隐世卿后半句未说出口,便被冷攸宁横了一眼,“你说什么?”

“哦哦哦,没什么没什么。”东张西望地说道。

苏小童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隐世卿寒眸一亮,扫了一眼他,立即住了嘴,“我还有事,你们先吃!”

说罢便拔腿就跑,远离这是非之地。

这一年来,朱允炆每日勤勤恳恳,一天不少的上早朝,处理政务,俨然有真龙天子的样子。

朱元璋的身子也每况愈下,日日进食汤药。

“怎么样?燕王那可有什么异动?”吕妃娘娘问道。

“没有。”欧阳玄一脸严肃地说道。

现在的欧阳玄可是吕妃娘娘和朱元璋身边的红人。

“没异动自然是好,若是有了,还是要给他扼杀在襁褓之中。这样本宫才能放心。”

“是,娘娘说的对。”

二人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

这一年里,朱棣在封地自然除了处理政务,便是招兵买马,不过,这次做得极其隐秘。

国真寺里的僧人和朝中的王恒,皆是他的眼线,因而,这朝里发生的一切,朱棣都是了然于胸。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且这些甲胄兵器也不足以支撑他,立即起兵夺皇位。

总之,还要在蛰伏几年。

“她现在怎么样了?”朱棣早些时候叫暗影去了五台山一趟。

“殿下真的要听?”暗影试探道。

“怎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朱棣连忙问道,一脸紧张之色。

“嗬!她现在过得可比殿下好得不知多少倍!整日悠闲自在,欢喜乐哉,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似的,抑或者那件事好像与她无关。”暗影不禁地冷笑道。

这一笑多了些对朱棣怜悯和讽刺。

“当真?!”

“殿下若是不信,自己去看看便知道了。”

“嗯?这是为何?凭她的性子,绝不会这样?”朱棣暗自揣度。“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本王要去看看。”

“殿下!”暗影大喊道。

朱棣顿时刹住了脚步。

“殿下!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若让皇上知道您又回京,那······等殿下登上皇位,那胡芳芷还不像探囊取物一样,是殿下的人了。况且,如今她活得也是挺潇洒自在的,若是见到殿下,她会怎么样?殿下又会怎么样?”

暗影的一番话点醒了朱棣,“对!你说的对!芷儿现在未必想见我,况且,没有我的日子,她过得也挺顺心如意的。还是不去打扰她了。”

“这样才对!等殿下将来登基为帝,便可光明正大地娶胡芳芷为妻。再也不会被世俗所累。”

暗影说得倒也好听,他也深知,即便朱棣登基为帝,那胡芳芷与他断然是不可能的。

试问,谁会嫁给一个灭了她全族的男子。

虽然,这件事有朱棣只有一半的责任,但胡芳芷既然认定是朱棣,那即便他没有责任,又能如何呢?

所以,“他们”的故事还将继续,将在那开满桃花的东坛桃林,再续前缘!

明代才子唐寅曾写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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