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那群老太太面前,面带笑意的弯下腰,对她们说:“大姐们,打听一下,村儿里哪有修车的呀?”
这群老太太岁数加起来快五百了,他就这么大言不惭的喊大姐,不过倒把她们逗欢实了,齐刷刷伸手给他指了方向。
“好嘞,各位大姐,你们接着唠。”金宁特笑着朝她们招招手向那地方走去。
村口老太太给他指的地方其实是一个临街两间门面的修车店,店面不大,加起来60个平方左右,里面杂乱无章的摆了很多轮胎、机油和润滑油等货品,水磨石地板已攒下一层黑漆漆的油污,地上还做了修车的保养槽,门口有一片水泥地则是专门用来给顾客洗车。
金宁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到修车店后面,那后面是一片农田,上个月已经插秧种上了水稻。修车店地势较高,洗车用过的水就直接顺着挖好的通道流进农田里。
奇怪的是,放眼望去周围其他稻田里的苗长势很旺,唯独修车店后的这方田地里的苗都蔫不拉唧的。再瞧田地一旁有条小水沟,里面的水尽是乳白色伴着些淡淡的蓝色。
金宁特立刻想到监控视频里,盗贼的货车是蓝色,轿车是白色。如果那只是临时在车上涂了水溶性车漆做伪装,偷盗完成之后从高速路切开的护栏缺口溜出来,然后用水把涂料冲掉,可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凭空消失”了吗?
这家修车店有问题!
金宁特刚想到这,谁知身后传来一声:“你干哈呀?”
他转头望去,见上面修车店旁边路口站着一个穿胶鞋男人正警惕的望向他。
他认出那人正是刚刚在修车店门口给人洗车的,看样子是店老板。
金宁特不慌不忙的双手插兜笑着迎上去,那男人也朝着他走过来。
“你好你好。”他打招呼道。
店老板圆圆的脸上两颗眼球有些微微外凸,嘴上留着一撮胡子,大腹便便走路左摇右摆,来到他面前扬了一下头又问一遍:“你是干哈的?”
“哦,我是种子站的,下来看看水稻的情况。”金宁特开始胡说八道,“我看你们这片苗子有些不对劲啊。”
“种子站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店老板狐疑道。
“刚调过来。领导说让我多下来跑跑。”金宁特挠着鼻子信口开河。
“这不关你事,我家的苗就这样,你别处看看去吧。”店老板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金宁特见此态度,更加确信这人有可疑,随即轻笑着问老板能不能改装小货车,种子站那边新到了两部配发车需要把车厢给改改。
老板一见对方可能有生意要谈,立刻变了态度,笑了一下就试探的问他要改成啥样。金宁特则反问他有没有改装过的样板图,想先看看再决定。老板直接笑呵呵的把手一扬,请他到店里一叙。
两人回到修车店,三个工人在忙碌着修车,老板娘在门外给人洗车。老板把他领到二楼,那儿共三间房,其中一间是办公室,其余两间住人。
老板往办公桌前一座,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相册递给金宁特,说那些就是他给人改装货车的照片。
金宁特接过手机翻了两张就看到和监控视频里一模一样的那辆小货车,或者说照片里就是那辆车。
看来是找对人了。
老板还笑呵呵的问他是否有钟意的改装方案。金宁特把手机丢在桌上,走到门边把办公室门反锁,接着直接从腰后掏出枪,当着老板的面不紧不慢的开始拧消音器。
老板见他手中的枪顿时懵了,站起身张嘴不敢说话。
“坐下,不准出声!”金宁特一边看着手枪拧好消音器一边说。
老板乖乖又慢慢坐下,吞了口水,双手发抖放在桌上。
“说吧。最近有一辆切了顶棚改了车漆的四米二货车和一辆改成白色的小轿车是谁让你改装的?”金宁特依旧不看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手里的枪。
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差点将店老板吓得呼吸困难,他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毛孔冒出冷汗。
“你……你说的……是哪个?”老板结结巴巴的问。
金宁特微笑着走上前,用枪口把桌上的手机调了个方向推给他。
老板根本不敢去拿,垂眼看了一下,说:“是……张水民介绍的。”
“他人在哪?”金宁特面带微笑的问。
“楼下修车。”老板只敢动动手指指向地板。
“带我去找他。”金宁特说完翻过办公桌上去一把掐住老板后颈,拽上就往外拖。
两人下了楼,众人见状一脸懵。老板指着一个年轻人说:“他就是张水民。”
那个叫张水民的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模样,染着黄毛打着耳钉,见有人持枪顶着自己老板,而老板又指向自己,心虚的撒腿就跑。
金宁特松开老板快步去追,没曾想那小子身轻如燕,跑步速度如猎豹一般极快,他竟然一时无法追上。
两人一追一逃,跑到田间。前面就是一片树林,再不让张水民停下,他可能就彻底逃了。
金宁特见四下无人便顿住身停下,双手握枪瞄准张水民背影。一枪开出不到一秒,张水民啊地叫了一声趴倒在地,惯性还把他往前送了两三米,足见他奔跑速度之快。
金宁特收起枪,不紧不慢的走到张水民身前,那一枪刚刚只打中他肩膀,再往下一点点就能打穿肺部,金宁特已经手下留情了。
那张水民肩膀生疼,流了些许血在地上,他捂着肩踉跄着站起,一脸恐惧的望向来者。而金宁特闲庭信步的往这走,好似在暗示他:再怎么跑你也逃不掉。他便也不跑了,站在那里不顾手臂滴下血来,等候来者发落。
金宁特走到张水民身边,微笑着帮他掸了掸肩前的尘土,和他对视了一眼。张水民不知他到底何意,下唇跟着手臂一起颤抖。
“我在找一位右手缺了无名指的男性,我相信你认识此人。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里。”金宁特不与他废话,直接发问。
张水民脸色一变,瞬间煞白,金宁特所寻之人对他而言似乎有某种不言而喻威慑之力。
只要面前站的不是个聋子,同一个问题金宁特不会问第二遍。他一掌拍在嫌疑人受伤那侧肩上,接着慢慢用力握住并向下按压。
张水民又一阵剧痛,但愣是一声不吭,死挺挺咬着牙,豆大的汗珠渗出挂在额头上,不一会儿那头黄发就已经湿漉漉了。
见他不肯配合,金宁特开始心理攻势道:“一笔介绍费,寥寥几张钞票而已。你跟我卖了他信息,我设法保你周全,你不用死。你再接着替他隐瞒,现在就死,我接着找他,顶多再花点时间。”
“你有什么能耐保我周全?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张水民终于开口说话。
从这话中不难听出,张水民确实对那人有所忌惮。金宁特趁热打铁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是我问你的问题。至于怎么保你周全,要看你对我有多大价值。如果我认为你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嫌疑人,我会毅然决然的一枪崩了你,现在就可以。”
谁知那张水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轻蔑的把头扭过一边,也不激他杀了自己,也不配合他答话,就直愣愣杵在那,任凭血一直顺着手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