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嗯嗯,已经到户育乡了,不敢跟了啊,乡村马路上车少,笔直的马路连个想不被发现都难,而且就我和李康,两个人也抓不住沈飞...我明白,王康和他那个马仔很可能也在这...好,好!王队,最好快些,夜长梦多,这次打草惊蛇了,就不好抓了...”驾驶室内,棒球帽男子拿着手机正说着,目光一瞥反光镜,顿时脸色一变,“不说了,有人来了!”
说着,棒球帽男子挂断电话。
副驾驶座位上,胡渣男子李康死死盯着后视镜,待后方的别克越来越近时,李康反应过来,急促说道,“玛德,沈飞那台车!他回来了!”
棒球帽男子立马反应过来,低声喝道,“估计是查咱的,你藏车垫子地下,快!”
李康正要说话,眼光瞥见后面的别克已经在紧挨着捷达的后面停了下来,顿时李康也顾不上再说了,连忙一低头,升上车窗的同时,整个人缩到座位下。
而棒球帽男子则是飞快拨通一个电话,推开车门下车,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吼道:“我丢雷老母啊,你细不细傻?这大晚上的,黑柒柒的细么也看不见,路上细么鬼也莫有...”
正说着,棒球帽男子目光一瞥,见后面的别克停车,顿时眼神一亮,“你等一。”
说着,棒球帽男子大步奔着别克轿车走来。
别克车内,小杰点了支烟抽着,皱眉看着棒球帽男子。
“咚咚!”棒球帽男子敲了敲车窗。
小杰降下车窗,脸色平淡地看着他。
“兄弟,问你个细啊,你鸡蛋波细村噶路咋莫走吗?”
“哪里人啊?”小杰手搭在车窗边沿上,随口问道。
“我系广州石门人,喺瑞丽揾个朋友,揾唔到路,兄弟,帮手得唔得呀?”棒球帽男人脸上泛着讨好笑容地说。
说话时,棒球帽男人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包双喜,给小杰散烟。
“博西村你走错了,走错十几里路了,前面水泥厂那就该往右边拐。”阿杰脸色稍稍缓和,随口回了句,问,“你去博西村干嘛?”
“啊? 行错咗? 红毛泥场那度,行? 阿妈嘅。”
棒球帽男人闻言,脸色立马涨红,眼神里的愤慨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愤怒地骂了一句,随即感激的冲阿杰笑了笑,“我堂哥系博西村人,公司放五日假,过嚟揾佢玩。”
阿杰盯着棒球帽男人看了好一会,随即摆摆手,示意不客气。
待棒球帽男子上车后,阿杰掏出手机,给沈飞拨了个电话,“虚惊一场,一个广东仔...嗯,一口塑料普通话,应该没啥事儿,哎,好嘞,有事随时招呼。”
说着,阿杰挂断电话。
谭星市,吕薄荣家,十多个翰荣骨干元老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满脸胡渣,眼窝深陷地吕薄荣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神怔怔地望着没开的电视机。
在吕薄荣身边,余良与芮钢等几个翰荣元老都在。
但此刻,无论是吕薄荣还是芮钢,大家脸色都很难看,形容枯槁,尤其是吕薄荣,原本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的他,此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眼睛浮肿,眼底布满血丝,一张法令纹明显的脸此刻更显老态,仅仅一个多星期过去,吕薄荣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和之前完全换了个人,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有上市公司董事长的模样,乍一看,像是等待死刑判决的犯人。
谭星特殊学校坍塌事发后,距今已经十来天了。
混到翰荣这个体量、这个层级,最怕两个字:典型!
平平时擦边,没关系,金钱至上的年代,大家都在拼命拿麻袋装钱,红灯区阴暗潮湿的小巷子,敞开腿拉客户也没关系,只要不碰上指标式扫黄,平时街头砍个人,甚至摆场晒马,那都没关系,反正警民鱼水情,和谐向前看。
但,这都是平时!
一旦被竖上典型,甭管你天字第几号,都不好使。
这几年,正是CQ打黑最狂热的那几年,胳膊上纹个米老鼠,被抓了都得进去蹲半年!
而翰荣,无疑是被树典型了,据可靠风声,省里准备拿翰荣当全省H黑第一案来抓!
在这种背景下,吕薄荣最近可谓是焦头烂额,一脚踩空,随时跌入万丈深渊。
这十来天,吕薄荣平均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
不是被各种电话吵醒,就是被各种局各种单位叫去叫去谈话,喝茶,或者疲于应付集团上下游的关联公司给出的各种难题。
各种关系找遍了,闭门羹也吃饱了。
平时能被巡抚礼遇有加的吕薄荣,此刻连知县的门都进不去。
就拿省住建厅来说,省住建厅二把手姓姜,4.19事儿没出之前,吕薄荣是姜大爷府上常客,两人推杯换盏拍着胸脯叫兄弟n次,两人相约一起去爬梵净山,一起去金鸡湖打高尔夫,一起去狮城空中绿洲游泳池畅游。
江南电视台,有个小有名气的主持姓柳,柳小姐年芳26,身材脸蛋气质皆是万里挑一。
一次饭局上,吕薄荣认识了柳小姐,一时间,吕薄荣被柳小姐的美貌气质震撼住了,一时惊为天人,遂立即收入帐下,日夜耕耘灌溉,这在道上,谭星的商界上都是半公开的秘密。
但在带着柳小姐出席的某次饭局上,当吕薄荣得知姜大哥对柳小姐有想法时,吕薄荣毅然决然地将柳小姐送给姜大哥,不夸张的说,吕薄荣和姜大哥是曾经在一个地方战斗的关系。
就这关系,也不好使。
当4.19案发生时,姜大哥毫不犹豫撇清了跟吕薄荣的关系,吕薄荣想找他,连姜大哥庭院大门都进不去。
“大哥,你说句话啊??公司大门都贴封条了!还等什么?”芮钢牙齿咬的嘎嘣响,压抑着愤怒说道。
余良冷冷骂道,“调查组也是废物,十多天了,连根毛都没抓住!”
张冰面罩寒霜,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就是一杆枪的命,88年,火车站三刀撂翻城西郝瘸子,89年冬,武军调皮,我带着阿虎,金毛,三个人闯进武军的录像厅老巢,面对武军二十多个手下,两枪废了武军,92年,老猫在城南叫号,我和钢子大海,带了不到十个人,跟老猫三十多人干仗,从城南体育馆前门干到后门,老猫当晚就被挑了脚筋...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年纪大了,但我张冰这刀还没老,还提的动!荣和你随时给个话!”
大厅内,翰荣十来个元老骨干议论纷纷,皆面色阴沉。
各种争吵,喧闹,像是菜市场卖菜一样,听在吕薄荣耳里,也像是有无数蚊子一样,嗡嗡响个没停。
吕薄荣一直希望领着翰荣上岸,也领着芮钢于大海这帮人漂白,这些年来,吕薄荣不但刻意跟道上的人物保持距离,连脏话也越来越少。
日期:2024-02-02 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