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县这地方,与滇州、江南接壤,山多林密,最关的是,黑哥就是盘县人,他对这地方很熟。
黑哥以为,到了盘县,他就犹如蛟龙入海,没人能抓住他。
但事实是,盘县也有很多路卡,不管是县城还是县道的各个分叉口,路上的警力跟平时不是一个量级。
在这种情况下,黑哥也感觉到了一丝丝压力,当然,也仅仅是一丝丝的压力。
“唰!”
黑哥蹲在一棵松树后边,透过杂草望着马路上的情况,边拉屎,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余良...事儿砸了,沈天和没死。”
“你踏马太急了,你就不能多等几天...”余良压抑着愤怒低吼。
“你在教我干活?”黑哥面无表情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沈天和行踪飘忽,今天在凉都,明天就去了顺安,下个星期可能就去了五溪,我飞啊?上哪找机会?再说。就算是张浩民,身边跟着的人就没有低于十个!”
余良闻声沉默。
“沈天和跟你们掐到这份上,傻子也知道该防一手,机会没那么好找!”黑哥冷冷说了句,瞥了眼马路上、距离他只有不到八米的三四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我有点小麻烦,事儿没办妥帖,尾款不要了,你找个机灵点的人,给我送点子丨弹丨,再送点吃的过来...”
“尼玛的,我怎么给你送?你还在凉都吧?凉都到处是丨警丨察...”
“你想想办法,我实话跟你说,这次干活儿,我手里留了底子,踏马的,我要被抓,那得是全国新闻,你想想后果!”黑哥目露凶光,赤裸裸地威胁道。
“你威胁我?”
“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这是事实——”
黑哥正说着,突然感觉脑门一热。
一抬头,黑哥就看见,三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站在路边,其中两个小孩掏出小丁丁,正在朝着地势相对较低的松树撒尿。
松树前有灌丛杂草掩盖,几个小孩似乎并没有看见黑哥,撒尿的俩小孩一边尿,还在比赛谁尿得更远。
黑哥感觉心头有十万个草泥马飞过,他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地盯着三个小孩,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拔枪。
“山娃娃!牛娃娃!你们还在这玩?还不去学校,要迟到了!”
正当黑哥趴在松树下,任由童子尿冲刷罪恶灵魂的时候,一个洪亮的中年大嗓门响起。
紧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穿着解放鞋,扛着锄头的老汉快步走来。
“你这孩子!真调皮,到处撒尿!快八点了知道不?”
中年老汉随手将锄头丢在路边,扯着其中一个小孩就开始教育。
“娄伯,我知道,还有五分钟才上课...”一个小男孩撇撇嘴,甩着小丁丁。
“你这孩子,要不是你爸跟我还有点关系,我才懒得管你...”中年瞪眼教育着,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目光呆滞地望着松树后面。
他丢锄头的地方,正好在松树边,锄头一丢,拨开了杂草,黑哥的身子就露了出来。
黑哥正在拉屎,他甚至顾不上擦屁股,撅着大白腚面无表情地看着看着中年。
一个全国闻名,在国内多家电视台连续报道,并被通缉悬赏数年的悍匪!一个祖祖辈辈以务农为生,一辈子没走出过县城的老农!就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中相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空气宛若凝固。
愣了大约两秒钟!
“跑!山娃娃!!”
中年突然一声嘶吼,搂着其中一个小男孩,拔腿就跑!
他家电视装了无线锅,昨晚还收看了凉都电视台,看见过黑哥的通缉新闻播报!
通缉播报里,黑哥的悬赏额高达五万!
如果黑哥没发现他,他还有勇气打电话报警。
可是面对面,中年可没这胆量!他分明看见了黑哥放在脚边的枪!
“唰!”
黑哥眼里闪过一丝凶残!闪电般拿起枪,连开数枪!
“呯呯呯!呯!”
三米内的近距离,接连四枪!
叫娄伯的中年,还有山娃牛娃宇娃娃,三个八岁小孩,四个人全部殒命!!
“踏马的,是你们自己找死!不怨我!!”
黑哥眼神阴冷地嘀咕一句,飞快用树叶擦了擦屁股,冲出灌丛,转移阵地。
五分钟后,附近听见枪声的居民纷纷赶来,再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娄伯所在乡村土路上,来了两台警车,土路上人山人海,一两百村民赶来。
整条马路上喧哗无比,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各种务农中年,妇女,老人小孩,议论纷纷。
凉都是多民族混居城市,少数民族非常团结,一下死了四个人,这等于一下摧毁了四个家庭!
一时间,n多壮年村民自发行动起来,扛着锄头或是拎着砍柴刀甚至于就拎着一块板砖,五个人一组报团!完全不听丨警丨察的劝诫,自发性的,义愤填膺地组织搜山!
县公丨安丨局,案情分析室内。
县公丨安丨局长猛的一拍桌子,瞪眼骂道:“太猖狂了!太嚣张了!简直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分析室内,十多个正在研究案情的丨警丨察也脸色难看,一个个心里憋着气。
“这是我们盘县的耻辱!必须抓住这个袁承茂!”局长涨红了脸,因为愤怒,眼球外凸:“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袁承茂要抓不住!不等上面问责!我就地扒皮!”
“局长,还是先研究案情吧!”副局长沉吟说道,“案发现场在大庆镇东阳村村西的马路上,死的四个人均为大庆镇居民,四个人刚被枪杀不到十分钟,村民就赶来了,虽然没有人看见袁承茂往哪个方向逃,但袁承茂这次绝对逃不掉!”
“这是肯定的!”局长冷冷说道,“昨天晚上,县里就设卡拦截了,省内各大交通要道早就封了,高速路也封了,他根出不去!我现在担心的是,盘县大山多,他会往大山里跑,一旦逃到山上,会给我们的搜捕工作带来很大麻烦。”
“袁承茂肯定会往山上跑!这是大概率事件,同时不排除他还有杀人的可能!他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完全漠视人命,这方面咱们要小心防范。”
“局长。”一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丨警丨察看着局长,沉吟说道,“我仔细研究过袁承茂的家庭背景,昨天晚上,袁承茂为啥非得来盘县呢?按理说,从隋城县到六枝更近,也可以去市区,他选择很多,为啥非得来盘县呢?盘县的路卡也不比其他地方少,他为啥来这?”
“袁承茂老家就是盘县的,盘县地理位置特殊,临近滇江南两省。”一个丨警丨察回。
“不仅仅是这样。”面皮白净的丨警丨察双目放光地望着局长:“局长,我有一个猜测。”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