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到五十而官居左相,李适之正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生性喜交游,几个至交好友如今都正当得意。当年他任通州刺史时,按察使韩朝宗对他极为赏识,屡屡上书褒奖举荐,而就在他拜相之前,韩朝宗被天子召回朝中升任京兆尹;和他相交多年的房琯则是升任主客员外郎,正式迈入了郎官这一中级官员序列。有了知心酒友,再加上他如今正炙手可热,李宅的夜生活从来都是多姿多彩,笙歌艳舞甚至常常自宵达旦。
然而,爱喝酒又爱交友的他处理政务却毫不含糊。前有牛仙客这样的治事高手,他却没有半点逊色,无论晚上喝多少,多晚才就寝,白天却始终精神奕奕,从来没有任何公务滞留堆积,就连有心逮着他交游废事的由头,把他扳倒的李林甫竟也只能徒呼奈何。
如果说,唯一让李适之心中不快的,就是外头至今尚未平息的传闻——倘若不是杜士仪主动相辞礼让,哪有他的拜相!
心中既然老大不高兴,这天晚上李宅夜宴之际,他一口气喝了一瓮剑南烧春,随即一时尿急,遂起身退席到后头方便。等出来之后,耳听得前边厅堂丝竹管弦声不断,他反而倒没兴致进去了,站在屋后廊下吹着凉风出神。直到背后有人叫了一声相国,他方才转头瞅了一眼,见是一个末学后进的校书郎,在自家也是常来常往的,他便懒洋洋地问道:“怎么,是前头歌舞不好看,所以逃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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