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镇西军一口气拔擢了五人,但杜士仪自然不会贸贸然在回程时就将他们带回去。军中交接就和文官上任交接一样,都有相应的步骤,不能操之过急。而他在河州停留期间,固然就连前来干谒的士子都不吝拨冗一见,可见苗延嗣这位河州刺史的次数却少得可怜,更加坐实了外头人对于两人关系的猜测。即便当他动身回鄯州时,苗延嗣也只是在最后露了个面相送,多余的话都没说上一句。
因此,出了枹罕城走了半日,一众人饮马休息时,王昌龄便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帅就算和苗使君有些旧日龃龉,可大帅从前素来都是颇有容人雅量的人,怎至于和苗使君便是如此水火不容?”
这话也就比较心直口快的王昌龄敢说,高适在肚子里思量这问题已经很久了,愣是没问出来。此时此刻,同样很感兴趣的他便不动声色地凑了上来。
王昌龄和高适,一个率性洒脱,一个意气激昂,又和杜士仪年纪仿佛,如今有了上下之分,人前固然不能露出亲昵之态,可少外人的时候,两人就随兴多了,杜士仪也不以为忤。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探问,杜士仪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当初我于尚书省省试后状头及第,其后应吏部关试,乃至于制举知合孙吴科的时候,正是张嘉贞当政,苗延嗣为其谋主的时候……”
将苗延嗣给自己使的几次绊子简略说了说,他继而便又说道:“而且,王摩诘从太乐丞突然贬为济州司户参军,也是因为张嘉贞想要借此牵连岐王,动摇张燕公的相位,故而方才用了苗延嗣的这一条妙策。王摩诘由此一出京师,竟是为此蹉跎仕途十余年。我倒也罢了,恐怕尚在洛阳的王夏卿,比他那兄长还要更恨苗延嗣。若非因为父过不及子,况且苗延嗣的两个儿子都和其父性子不同,一个沉稳端方,一个虽自负,却也急公好义,我也不至于在云州时并未迁怒,而是善待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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