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延康坊西北角的一家酒肆,连月以来,都是郭英乂逗留最多的地方。
职官不得入东西两市,他不再是当年宿卫宫中尚未释褐的千牛,当然不能到两市买醉,平康坊宿妓,只能到这种喧嚣嘈杂的酒肆,方才能够宣泄心头的愤懑。
想他落地就有恩荫,十五入宫为千牛,释褐便为果毅,领兵马使,本该一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可谁想到不过是一念之差,他就落得现如今的下场。若不是兄长正正好好在那节骨眼上英勇战死,朝廷不得不对他多加抚恤,兴许眼下他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即便如今还能够呆在长安,可往日那些趋奉他不遗余力的上司同僚下属,如今却都避开他远远的,仿佛是生怕沾染了他的霉运。
“没错,就是霉运,否则好端端的计划,怎会让那杜十九给全都坏了事!”
低低嘟囔了一句,郭英乂仰头将杯中美酒全都灌进了嘴里,眼前已经朦朦胧胧看不清什么东西。他原本结实壮健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生出了赘肉,而动辄就爱拿奴仆下人发脾气的习惯,又让身边的从者逃亡了不少。尽管父亲留下的财产众多,以及办完郭英杰丧事之后,按照这位长兄生前的遗命,长嫂又给他留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可这些东西除了能让他尽情挥霍,其余的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那些他从前为千牛时认识的宦官,现如今他送礼去人家都不收,更不要说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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