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还是经常受到欺负。欺侮我的主要是范刚那帮人。只有一件念头支撑着我,让我得以忍受苦痛:随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总有一天,我会杀掉你们……
从在这个时候起,我开始具体思考如何杀人,经常在想象杀人这件事。我开始在家里偷偷阅读有关毒药的书籍。
书上说,升汞正式的化学学名叫做二氯化汞,是一种无色的结晶,在医学上用来当做消毒剂、防腐剂等药品,毒性猛烈,0.2到0.4克即足以致人死命。
一次到一家牙科诊所看牙。我发现医药柜里有一瓶升汞,就乘医生上厕所时,悄悄地偷来藏在衣袋里。
每天晚上我的脑袋都在幻想,如果让班上的范刚一伙吃下升汞的话,他们就不能欺负人了吧?不过,我不想马上对范刚一伙下手。因为他们一死,恐怕警方就会出面调查,说不定还会经由解剖,发现有人对范刚等使用升汞。如此一来,我会被怀疑。大家都知道我有杀人的动机。
要杀死范刚一伙人,我完全不会感到良心不安。不过,除非他们把我逼到不惜同归于尽的地步,我才会实行这个计划。
一天,体育课因为下雨改成自习。当我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推理小说的时候,范刚一伙凑了过来。
“唷,这家伙在看这种书。”其中一人抢走我手中的书。
“自习的时候可以看什么小说吗?”范刚马上接着说。
你们自己还不是到处乱晃,凭什么讲我。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我将两手放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地上。
“这是什么书?外国小说耶,跩的很哩。”
“喂,拿过来我瞧瞧。”范刚从同伙手中接过书本,开始出声念了起来。每当他遇到困难的汉字就会卡住,念得七零八落。念完两、三行后,他说:“哼,这什么玩意儿。让人看得莫名其妙。”
“侦探小说吧?会不会出现福尔摩斯啊?”
“应该会写犯人怎么犯罪什么的吧。这书是在找犯人的吗?”
“大概是吧。侦探到最后会找出犯人。”
“真了不起呢。”范刚说话的口气令人讨厌。他打开书本最后面的地方。
“喂,你猜猜看犯人是谁!如果猜对的话,我就把书还给你。”
我默不做声。要猜什么呢,那本书我才刚开始看,连有哪些角色都还不知道。
“什么嘛,答不出来啊。那就当作家庭作业吧。”范刚话一说完,从我胸前的口袋里抽出钢笔。那支笔是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我顿时慌了手脚。
范刚开始用钢笔在书籍的最后一页上乱画。他的举止很粗鲁,笔尖好像都快被他弄坏了。
“还我!”我扯开嗓子大吼。
一向逆来顺受的人居然出声反抗,范刚一脸自尊心受伤的表情。
“干什么,你有意见吗?”他将书摔在地上。对我而言,书怎么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钢笔。
“还我!”我试着从他手中夺回钢笔。
但范刚可没那么容易放手。在抢夺的时候钢笔的墨水喷了出来,弄脏了范刚的制服袖子。
“啊,你这家伙!”他的脸整个扭曲了。他抓住我的制服领口。“你搞什么鬼!混账东西!”
我才想回嘴,就被推倒在地上。我想要起身,却被范刚的同伙们压住动弹不得。
“把他的裤子连同丨内丨裤扒下来!”
两、三个人遵照范刚的指示,将手往我的下半身伸过来。我双脚乱踢抵抗,却只是白费力气。他们解开我的腰带,脱下了我的裤子和丨内丨裤,露出下身。女同学别过脸去;男同学则大半都在笑。
范刚在我的脚边蹲下,开始分解我的钢笔。他打开墨水囊的部分,两手牢牢握着两端。想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双手一用力,钢笔“啪嚓”一声折断,黑色的墨水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身上,将身上弄黑。看到的同学哄堂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大叫:“老师来了!”
范刚一伙动作迅速地将我的裤子和丨内丨裤拉上,手脚利落地为我系上腰带,就这么将我丢在地上,各自回座。
当体育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站不起来,屁股坐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体育老师看着我说。从体育课上课时的情形看来,那个老师应该也已察觉到我遭同学欺凌,但他和许多老师一样,没有为我做什么。
我默默地站起来,慢慢地回到座位上。我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讪笑。要是向老师告状,范刚他们一定会在事后围殴我。
我在心中暗自决定——我要杀了你们,总有一天我要杀掉你们这帮人!
我思忖,什么食物适合掺进升汞呢?书上说,升汞只能稍微溶于水,却能够溶于酒精和丙酮。换句话说,果汁之类的软性饮料不能用。
我在一家街头小吃摊买了两条油炸鱼,走进附近的公园,坐在板凳上,确定没人之后拿出一条油炸鱼。我小心不留下指印地将鱼身部分的皮稍微弄破,露出里头的肉来。接着,伸手进口袋里,拿出一包有升汞的小纸包,摊开纸包,谨慎地将升汞洒在肉上。然后,我从口袋里取出另一样秘密武器——前一天晚上用淀粉做成的糊。将炸鱼弄破的皮修复原状。成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完美。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应该不会发现这条炸鱼曾经有人动过什么手脚。
最后,我用指尖捏掉另一条炸鱼的尾巴,然后将两条炸鱼一同放回袋子里。不用说,捏掉尾巴自然是为了做记号。一切大功告成之后,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公园。
我在回家的途中,反方向走来几个年轻人。一开始因为天黑,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哦,黑鸟鸟在散步耶。”范刚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
我无视他的存在,想要就此擦身而过。但他们闲得很,并不打算默不做声地放我一马。“喂,等等。”有人抓住我的手臂。
“我们经过的时候,你要在一旁等候!”范刚说。
“跪下道歉!”另一个人说。
我瞪着范刚的脸。这个举止好像伤了他的自尊心,他的脸色又变了,双手抓住我的领口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即使如此,我仍旧瞪着他。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有人从我手中抢走袋子,瞧瞧袋里,笑着说:“什么嘛,原来是炸鱼啊。”
“拿来!”范刚将一条炸鱼拿在手上,脸上挤出一抹轻蔑的笑。“吃这么寒酸的东西。”说完,他打算一口咬下去。
“里面下了毒哦。”我说。
范刚张大嘴巴,停止动作。接着又伸手来抓我的衣领。
“别撒那种无聊的谎了。”
“如果你觉得我在撒谎的话,尽管吃好了。你会死哦。”
范刚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我。其他人呲牙咧嘴地笑。
“我在炸鱼里掺了升汞。”我说。
“升汞?”
“又叫二氯化汞,吃下0.2到0.4克就足以致死。我在炸鱼里掺了不少。”
“少胡说八道了!为什么你会有那种东西?”
“为了……”我的目光扫过范刚和其他人的脸。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叫道,“为了杀死你们!”
“什么!”范刚手臂使力,将我整个人压在墙壁上。
“他骗人的啦,范刚。”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