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和其它几个负责看着老人们的工作人员，此时忧心忡忡，也没心思制止他们。

华哥不满道：“你们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只管说，不用憋着。”

江涛长长叹息道：“养老院的评级要是没过，我们是不是就得走了？要是真散了，我就回老家算了，我读的社工专业，真不如回老家种地。”

华哥听着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放心，不连累你们。”

江涛凉凉道：“华哥，这事你说了可不算，大家自求多福吧。”

华哥一时也说不出话，他闹的所有事都是想让养老院蒸蒸日上的，但眼前的事实却适得其反。他双拳两手，如今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办公室里。

赵成衷问王慧珍没两句，王慧珍就开始掉眼泪，她也说不上来具体为什么，就是想哭。

“别哭了！我就问你，最近养老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照实回答就行！”赵成衷皱眉连声问。

王慧珍抽噎，“什么特别的事？”

赵成衷急道：“就是跟平常不一样的事，你天天在养老院待着，应该比我清楚！”

“我、我不知道。”

“你难道比咱妈还糊涂？她老人家都知道伙食费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一问三不知？”赵成衷一脸嫌弃和不信，势要从王慧珍嘴巴里问出点什么，毕竟真说起来，这养老院上下，他能真正相信的，除了老妈，也就是王慧珍。

王慧珍回想了回想，道：“最近伙食特别好，妈每天也比平常吃得多，还总去种菜。厨房蒋师傅说，那菜要种好了，老人们就有口福了……”

“还有没有点正事！”赵成衷负手在身后，喝声问。

王慧珍身子一缩，泪再度流下，“有，那个华哥说，说他儿子在帮建东赚钱……”

赵成衷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问：“还有吗？”

王慧珍摇头，又摇头，她脑海里闪过一瞬间关于账本的事，但于莉和姜明月说过，这不是能轻易提的，所以她话到嘴边，又闭紧了。但赵成衷却注意到这一点，他的脸色沉了沉，王慧珍在他面前一向是透透的。

“真没有了？”他问。

王慧珍抬头，含泪看着赵成衷，他的目光锐利，像老鹰一样抓着她。

王慧珍抹泪道：“甜甜是不是许久没回家了？她在外头租房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她要回家，记得多给她准备吃的，她最喜欢巧克力和草莓，还有冰淇淋……”

赵成衷打断道：“行了，你回去吧。往后多留意，有什么事再说。别哭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擦干了再出去。”

王慧珍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欲言又止，可赵成衷不想再听她说无关紧要的事，摆手让她出去。

民政局里，马建东跟林处仔细说明了福康养老院的事，他从福康养老院主张的“老人互依互助”的理念入手，阐述了华哥等人如何在养老院的支持下，成立了委员会，又如何参与养老院的管理。而在这过程中，为了更好的磨合，难免会出现一些冲突了矛盾。

马建东很有技巧地，丝毫没有指责老人们今天的行为，而是坦诚责任在养老院，没有找到更好的沟通方式，还将华哥入院走，做的一系列事情也说了。

马建东补充道：“这个华师傅没住进来之前，我们就知道他脾气不太好，但和他儿子沟通后，我们认为，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最好还是入住。所以我和院长亲自上门，请他入住。正因此华师傅从入住开始，就一心想要帮我们养老院建设得更好，只是方法有时候用错了，我们也都尽量包容，毕竟老人家嘛。”

林处点了点头，“难为你这么短时间，资料能准备得这么齐全。”

马建东随身带来了福康养老院的活动记录，还有华哥的入住记录等。

马建东一脸诚恳道：“林处，说了这么多，不是为推卸责任，只是希望能再给我们养老院一次机会。”

马建东是说得诚恳，又有理有据，就算林处心里真的有计量，也难免被他说动了。

“好吧，”林处点了点头，“考虑到你们养老院过往的好口碑，于情于理，都应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具体的，我们再商量看看，你先回去吧。”

“谢领导。那您先忙。”

马建东不敢再多耽误林处时间，连忙开门出去。离开的时候，他特地去茶水间找老钱。

老钱正独自待着，看到他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嘲讽又似看戏的笑容，“建东，谈得怎么样了？”

马建东道：“挺好的。”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老钱面前。

老钱用手颠了颠，点头道：“挺好就好。”

马建东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开门离开。老钱冲着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那意思仿佛在说，不过是跟在人身后跑的玩意，还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

马建东回到养老院的时候，养老院里的一切都已经打扫好了，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快步进了院长办公室。

姜明月见状，连忙小跑去找熊凯。熊凯正跟几个老人讲补钙的重要性，尤其是练武之人，但大家此时根本没心情听他说，只有他自己在卖力推销。

看到姜明月过来，熊凯心领神会地站起来，“回来了？”

“已经去院长办公室了，你还不快点！”

熊凯当即快步也去了院长办公室。

姜明月看他扭着微微发福的身体，动作有点滑稽，但却是急不可耐的。有一瞬间，姜明月想起了大学校园里，他飞奔过来找自己的样子，但当时她是满心甜蜜欣喜的。

姜明月神情沉了沉，转身去厨房找于莉。因为中午的事，老人们基本都没怎么吃，所以于莉在打扫完后，便去跟蒋师傅商量做点面食给老人们垫垫肚子。

王慧珍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也来了后厨帮忙。

三人聚在后厨，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认真在蒋师傅的指导下，一起做面点。

那揉面的力度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适中，反复几次，这样才能发出好面，做出来的面点才能筋道又爽口。像做人做事，过犹不及，尺度最难掌握。

躁动和不安都消在了面团里，在揉面的成绩上，蒋师傅评价是于莉最上手，姜明月最有悟性，王慧珍最认真。

院长办公室里，赵成衷的脸色并没有在得知还有机会后缓和多少。

赵成衷严肃质问道：“建东，这养老院你是怎么管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些事！”

马建东低头道：“是我失职。”

熊凯在旁道：“院长，这事说到底就是马主任保密太好了，这要是让我知道，我肯定能帮上忙，不至于弄成这样。”

赵成衷看了熊凯一眼，熊凯低头。

赵成衷沉声道：“现在不是在追责。有两个问题：为什么突然搞了二次暗访？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纰漏？这两个问题一个是外，一个是内，要不解决，麻烦没完。”

马建东道：“外部的原因能查，至于内部的原因，归根结底是我选人不慎。”

赵成衷摆手道：“这人是我和你一起选的。没这么简单。”

熊凯道：“我看也没多复杂。马主任这段时间不都亲自管理养老院吗，那华哥一天进出好几次办公室，有什么问题，马主任一想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