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有其他的事情做。”
“这样!”维奥莱塔想了想,然后用咨询的口气问:“你真如你说得那样在期货这行当很失败吗?”
“是的,千真万确。”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很怀疑你是否能让我有所收获。”
“这个你请自便,我不强求你来听我讲课。”
“你叫什么?”
“杰西。克罗尔。”
“我叫维奥莱塔。蒙蒂利亚。”
“哦!你好,蒙蒂利亚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睡觉了。”对方打着呵欠用冷淡的口气说。
“哦!那好吧!再见!”维奥莱塔放下电话,凝神静气想了一阵,她逆反心理越来越重,尤其是对方对她这种冷淡态度更加加重了她的逆反心理。假如对方很热情,那也许会让维奥莱塔立刻打消去拜师学艺的念头,可就因为对方这么冷淡傲慢反而让维奥莱塔有一种冲动。
她又把电话拿起来打了过去。
“请问你明天晚上在家吗?”维奥莱塔问。
“在!”
“我如何找你呢?你的地址是哪里?”
“皇后区某街某号。”
维奥莱塔用笔把地址记下来。她放下电话后看着地址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心里说:“皇后区,这个人一定住在贫民窟里。”维奥莱塔越来越觉得自己热衷于拜这个人为师有点荒唐。
第二天早晨,维奥莱塔又去了另外几家培训中心。之后她在街上早早吃了晚饭,坐地铁前往皇后区。皇后区是纽约穷人住的地方,黑人和有色人种很多,而且治安非常不好。
维奥莱塔找这个人住宅花了一番心思。在天还没黑以前终于找到了那所住宅。这是一个只有五层高的老公寓楼,墙壁都已经残破斑驳。门前大街上到处垃圾和被偷掉轮子的汽车残骸。维奥莱塔推开公寓楼门,上了三楼。她巡视了一遍,找到要找的房间,然后按动门铃。一阵,她听到里面有人缓慢走动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在门口出现一个乱蓬蓬花白头发,脸上到处都是皱纹的老头。
“是克罗尔先生吗?”维奥莱塔问。
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维奥莱塔,然后点点头,他把门开大,让维奥莱塔进来。
“你随便坐吧!”克罗尔先生此时还穿着睡袍,似乎刚起来。
维奥莱塔在客厅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坐下来,环顾四周。她此时有点后悔了,对自己做出这种鲁莽的决定后悔了。
“东西都在冰箱里,晚饭按照你的心思去做吧!我还要去躺一会。你做好了叫我。”克罗尔先生吩咐完立刻进了卧室。
维奥莱塔先是听到克罗尔先生上床的声音,之后没多久就是老头的呼噜声了。
“不可思议。”维奥莱塔心里说,“这是个什么人?连最起码的一点对客人的礼貌都没有,而且还不怕她是个贼。唉——,也许他根本就没把我当学生,而是他不花钱雇来的佣人。”维奥莱塔有点奈何。她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东西塞得满满的,看来老头很少出门,一次的采购就足以应付两个星期的生活了。
维奥莱塔卷起袖子,按照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方式做了一顿晚餐。她耐着性子干完,她觉得既然来了不见识一下克罗尔先生的本事就离开太失败了。
晚餐做好后,维奥莱塔敲卧室的门喊克罗尔先生起来。过了一阵,老头揉着稀松的眼睛出来。这次他没有再穿睡衣,而是换了裤子和衬衣。老头坐到餐桌前,示意维奥莱塔也和他一起享用。维奥莱塔摇摇头,说:“我来之间吃过晚饭了。”
“哦!”克罗尔先生点点头,然后一个人吃了起来。他一直默默地吃着,并不理会一旁坐着的维奥莱塔。似乎维奥莱塔不存在一样。老头对维奥莱塔的晚餐做得如此简单并不在意。他似乎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
克罗尔先生花了半个小时结束了晚餐。之后餐具被维奥莱塔收到厨房里。维奥莱塔懒得去再理会那些餐具,她洗了手走了出来。此时克罗尔先生已经回到客厅。他点了支雪茄,呛人的烟雾在客厅里飘散开来。
“坐吧!”克罗尔先生见维奥莱塔来到客厅,于是示意维奥莱塔坐在沙发上。
维奥莱塔坐下来,然后盯着克罗尔先生,她在等对面这个老头给她的第一堂课。
老头望着天花板,嘴里的雪茄抽个不停。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空气中飘荡着寂静。过了大约有五六分钟,克罗尔先生终于开口了。
“在我开始教授你这种魔鬼的技能以前,你必须了解到以下一些事情。”克罗尔先生语音缓慢地说,“在整个人类历史中,最复杂,最不可预测的事物就是期货趋势。任何一门职业都比不上这个行当来的疯狂……”克罗尔先生盯着一面墙,那目光似乎延伸到无穷远处。
“我这里不会给你讲期货到底是什么,它做什么用,它是如何产生和发展的这些没用的东西。我要告诉你的事你应该永远不会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也许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领悟到的东西。”克罗尔先生抽了口烟,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期货,它就像一种有生命形态,像生物孢子一样细微而又有活力的东西。人和它的关系就如同你用显微镜看载玻片上的溶剂一样,你是在用一个高级的世界的目光来看待低级世界。那些低级世界的生命在你眼里就像是一个被与外界隔离的花园,你似乎能看清他们一切活动。”克罗尔先生此时像是给自己说话,而不远处沙发上的维奥莱塔则像不存在一样。
维奥莱塔静静地听,当克罗尔先生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独白后,维奥莱塔就被对方类似神话般的叙述所吸引,她不再去想其他事情了,来时的烦躁情绪消失无踪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死亡。”克罗尔先生说,“任何一个生命都逃脱不了,而那些有魔力的孢子也一样逃脱不了。作为一个观察者一定要清醒地知道那些孢子是另一个世界的生命,是脱离开观察者生命的自由存在。所以观察者只能去认识和发现它,却无法干预和左右这些孢子。也就是说,人永远不能左右那些孢子的活动。当我刚开始步入这个领域的时候,当我最开始作为观察者认识这些孢子的时候,我自信地认为自己能左右大局。但经过与这些孢子四十年的交锋后,我才明白我左右不了它们。我永远只能是个观察者,而不是个控制者。”
克罗尔先生喘了口气,低下头冥想了一阵。然后继续说:“你可能对我这种叙述感觉费解,从而理不出头绪。实际上我的叙述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表露,很多时候需要你去把握我思想中的火花,那些真知灼见。有些东西我是叙述不准确的,需要你有智慧去破解它。现在我们继续谈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