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是还有这一点忠贞之心,几个月以前他早就垮了。马丁内兹擦了擦脸,举步向前走去。他忽然起了个离奇的想头,他何不就一直穿过山口,深入到敌后,索性把坊远湾的敌军防务侦察清楚?他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连串光荣的镜头:马丁内兹受勋,马丁内兹晋见司令,马丁内兹的照片登上了圣安东尼奥墨西哥系居民的报纸……不过这些镜头只是昙花一现,他自己也不信,那怎么可能呢。他身边一无粮,二无水,现在已经连把刀子也没有了。
这时他看见了左边的小林子里还伸出一丛矮树,矮树后面是一道长长的月光。他屈下了一条腿,对那里打量了一阵,忽然噗的一声,听见有人朝地上轻轻吐了口痰。又是个日军的露营地。
他要过去的话也溜得过去。这一带崖影极深,只要他留点儿神,是决不会被发现的。可是他腿已经软了,心已经怯了。还要象刚才挨在机枪手鼻子底下那样挺上几分钟,那是不行了。
不过论理他又应该走下去。有如一个孩子遇上了不可逾越的障碍,马丁内兹直揉鼻子。两天来的劳累,这一夜的紧张操心,如今都给他厉害看了。妈的,他到底要我走到哪儿算完呀?--他心里不禁恨恨地想。他掉转头来,悄悄退回到后面的林子里。他终于开始往下坡走了。他现在只感到刺死哨兵已经有很久了,心里愈想就愈急。日本人要是发现哨兵被杀,可能要出来巡查,但是夜半更深出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再说,他们真要是已经发现,他也反正就是死路一条了。所以在来时并未发现日本人的地段,他去时简直根本就没打算隐蔽。一心一念只想快些回去要紧。 到了有“T”形小道的那个树林于背面,他在外边站住听了听。半晌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憋不住,还是摸了进去,顺着正中的小道往里爬。那死人还横在机枪旁边,没有动过。马丁内兹的眼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正踮着脚要从旁边绕过去,无意中注意到死人手上戴着块表。他就又收住脚步,对着手表足足瞅了两秒钟,心里在盘算要不要把表取下。他转身刚一伸腿,马上又缩了回来,在死人身旁跪下。死人的手都还没有凉呢。他手忙脚乱地就去解表带上的搭扣,突然胸中涌起一阵恶心,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赶紧把手撂下。不成!他觉得这林子里一刻儿也待不下去了。 本来向左一拐,顺着小道穿出林子,就是崖影,可是他耐不住了。他三步两步从机枪旁边窜过,就直冲到林外,他宁可找石头做掩护,一块块爬过去,一直爬到崖壁脚下。他回头对那片林子最后望了一眼,就又顺着夹道继续往回走了。 一路走去,双重的灰心失望纠缠在他的心头。还没到万不得已他就匆匆向后转了,他总觉得难以释怀。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回去该如何把话说圆,好瞒过克洛夫特。然而眼前想得更多,也更感到懊恼的,却是手表的事,可惜啊,要搞到那块手表本来还不是轻而易举?他出了林子,反倒又嫌自己不敢在林子里再多待一会了。他想起还有几件事没有做,也是失算了。手表当然可以取下,其实刀子也可以拿回(他对那日本兵扫上一眼的时候,偏偏就把刀子给忘了)。他还满可以抓一把泥塞在枪栓里,叫机枪打不出来。那班日本兵看到了这一枪的泥该是怎样的脸色呵,他想想真要笑了,不过他们发现死了人肯定先就吓坏了,想到这里他又不免一震。 他笑了笑。嘿,马了内兹不含糊吧。但愿克洛夫特也能这么赞上一句。 不消一个钟点,他就回到了部队,向克洛夫特作了汇报。只有一个地方他耍了个花样,他说那第二个宿营地是没法儿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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