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到这样大力气的人会没有恐惧感?要是这力不是用在一根大号的臂力棒上,而是用在人的身体上,那结果肯定惨烈而狰狞。
赫杰得意地笑,把变形的臂力棒扔给那人,便很随便地坐下。车里高声讲话的人少了。似乎,他们敏感到谁要是惹这位大力士生气了,就会遭到不测一般。
夜,悄悄地笼罩着疾驰的火车。赫杰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对老金和李思城说:“我要睡觉了。到了潼关,叫我。”歪头靠着椅子,不一会儿竟打起鼾声。
老金问李思城:“你从四川来,经过潼关吧?”
“经过,我知道的。”李思城应道。
老金便不再问。老金和师父相反,绝不肯多说一句话。
老金也把身子向后靠去。
夜凉凉的。李思城一直睡不着。不仅是因为师父把叫醒的任务交给他。他在这种旅途中的心绪是波动的。
身份证师父收去了。这证明自己等于卖给了师父。只要师父叫办的事,肯定要办的。不然,自己可是寸步难行;老金师兄整日铁青着面孔,是经年在师父家里呆着养成的习惯么?五年了,老金却连抽一盒烟的钱都要精打细算。老金等于是把自己卖给了师父。师父现在要去潼关开办武校,那么老金也就是白白地为师父效命。谁叫老金当初没交学费呢?师父难道会白白培养一个人么?老金有一次讲过,他现在在还师父的债,可是这“债”连一个标的都没有,怎么还才算还清了?用多长时间去还?一辈子?那么自己将来的命运岂不是和这位老金师兄一样,师父叫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自由可言?因为自己没有交学费,所以永远欠着师父的。李思城突然隐隐地感到一种压力。命运是什么呢?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吗?像老金这样的人完全可以找一个武校,肯定是一个不错的教练,挣一份不低的工资。可是他怎么向师父说呢?师父去潼关开金矿,去挣钱。看得出师父已经不再像往日一样朝夕苦练了,师父已经开始酗酒,开始被金钱所奴役,他的功夫再好,也有一天会走下坡路。而自己跟着这样一位师父,会有什么出路呢?在少林寺见着师父的惊喜逐步为一种新的理性所覆盖。他万万没有想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会那么大。谁会想到,不远千里求学的结果是跟着一个粗浑的武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干未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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