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官的不爱财,再平庸亦是良吏;当武官的不怕死,再粗鲁亦是好将。`这话是你说的。凭此一端,即知张中丞的品性。涤生,你大概不知季高是怎么到的长沙吧?"
曾国藩摇摇头。
"这是个令人捧腹的故事。"
郭嵩焘将这次在长沙听到的计赚左宗棠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果然令曾国藩大笑不已,说:"季高此事,今后真要给他刻上墓志铭,让后世子孙都知道他左三爹爹是如何受骗当师爷的。"
"用的手法虽是骗,但心却至诚可感。"
曾国藩点头赞同。
"潘藩台为人也忠厚本分,季高、岷樵都是多年老朋友了,这个顾虑不必要。至于湖南的吏治,说来的确腐败。但是,涤生兄,眼下中国十八省,哪个省的吏治又不腐败?天下乌鸦一般黑。除非不做事则已,既要做事,就无可选择之地。东坡问贾太傅:`然则是天下无尧舜,终不可有所为邪?`嵩焘借这句话问仁兄:`然则是天下无乐土,终不可有所为邪?`"
曾国藩不觉笑起来,指着郭嵩焘说:"唐宋八大家,就只有你读得活!"
"涤生,你莫跟我兜圈子了,什么热孝在身,什么湖南吏治腐败,都不是你不出山的主要原因,我知道你的顾虑在哪里。"
"在哪里?"
"今世知你者莫过于我。"郭嵩焘狡黠地望了曾国藩一眼,"你是担心长毛不好对付,怕万一不能成功,半世英名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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