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说你到外边把丫头叫进来,她胆小,不敢进病房看顺子。
丫头进了屋,杨叔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摞钱交到她手里,声音颤抖着说孩子你命苦,城里留不下你,回家吧。
我开门冲出病房,身后传来丫头直挺挺跪倒发出的闷响。
丫头用我病床上的枕套裹着钱紧紧搂在怀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杨叔站在楼下目送她一路走远。我看着一远一近两个背影,年轻的那个佝偻着腰,年老的那个用力挺直了背,下午的阳光在他们脚下投射出角度相同的阴影,象是两道间距越来越大的平行线。
我陡然想起烤肉店开张那天杨叔顺子和丫头脸上不约而同平静满足的笑容。
杨叔临走时递给我一套没拆封的一次性手术袍,无分巨细地交代我很多事,说我去去就回来,辛苦你了。顺子是你小弟弟,身边离不开人。
我无言以对只能用力点头。
那个下午漫长无边。
我在ICU等得心急如焚。监护仪和呼吸机节奏沉闷地鸣响不休,夹杂着空调送风口的嗡嗡声,让我愈发坐立不安,却始终没有勇气揭开隔离罩瞅一眼顺子,甚至不敢靠近他的病床。那一排颜色各异的导管和电线如同暗含杀机的绞索,随时会缠绕住我的脖子。
杨叔的手机始终关机,我那个朋友不止一次打来电话,说你要的东西找到了,让我抓紧去取。
我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不敢细想却又按耐不住,冷汗一次次浸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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