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1-28 20:01:10
蔀氏函数解析式下的周公(代跋)
笔者知道一种文章的写法:两(或N)年前我在美国,总统(或足够有名的人物XXX,后同)宴请出席峰会的欧洲元首(或XXX),由我作陪。我们在戴维营呆了一两个星期,和布莱尔(或XXX)、奥巴马(或XXX)都挺熟的。后来我们都成了十分亲密的朋友。
笔者只能这样写:去年八月我在巴颜喀拉山里,饥寒交迫,无处可去,三麻子看我孤苦伶仃,身子骨也还算结实,收留我给他当帮工奴仆。三麻子养了一群牛羊猪狗,我的任务之一是放牧,我和那些猪崽子、狗崽子都挺熟的。后来我们都成了十分亲密的朋友。
我们所在的山脉海拔太高,空气稀薄,气压很低,水在锅里一会儿就烧开。种的庄稼长势也很差,玉米只有尺把高,腰上没法长棒子,棒子都长在天花上。高粱青稞像狗尾草在淡薄的山风里摇曳。到收获的时候,我连狗尾草也收回去。三麻子把我揍一顿,那天的晚饭就让我吃狗尾草籽。
第二天,猪崽子、狗崽子都去四野吃草。我躺在高原空旷的大山顶上睁着眼看天,那天莫名地高,并且蓝得发冷。
我感到有些害怕;而且我已经连吃了两顿狗尾草籽,再吃下去必然造成肠胃梗阻(那些草籽很不容易消化排泄)。
我觉得不舒服,我的腰下面尤其硌得慌。我一摸,却从土里摸出来一块残破的硬壳。上面有些花纹(如下图)。
日期:2010-11-28 20:07:28
我想这个壳可以拿给三麻子,他正缺一个点油灯的盏子。把这个壳翻过来放在桌上就是一个好油灯盏子。
吃晚饭的时候,三麻子依然给我吃狗尾草籽。
我把白天捡回来的壳子给他看。三麻子看了壳子,当时就把我揍一顿。揍完了,三麻子叹口气说:“也罢。这壳上是两个字,是老早以前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周公’。”
三麻子没上过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认识这两个字。
三麻子就势给我讲了些周公的事,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三麻子说:“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函数,是一个解析式,一个运算器,对周公进行运算解析。每天运算一段,写出结果,写好了就吃高粱青稞,写不好就吃狗尾草籽。写满50天,要是写得都还凑合就可以永远吃高粱青稞。”
三麻子说完扔给我一把锈刀和一块乌龟壳子。
三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我虽然不识字,但他说的这些我好像有点明白。
于是第二天就按三麻子头天讲的内容,自己加一些想法,在乌龟壳子上来刻写。刻写完了拿给三麻子看。三麻子有些修改意见,我又重刻一遍。三麻子还算勉强认可。这样第一天我不用吃狗尾草籽,而是吃上高粱青稞了。
为了避免肠胃梗阻,我只好每天拼命写。这样日复一日,由三麻子讲,按他的说法我进行运算,最后三麻子修改,我誊清。写了50天,总算都刻写完了。
三麻子说,这些内容可以分为上编和下编,上编的主旨是推论,下编的主旨是瞎猜。三麻子还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周公只是一个切片(slice),就像波谱分析的一个断面一样;第二句话是:你的窗长(window length)很不统一,有的地方长有的地方短(他的意思是这本书详略参差,深浅不一)。那次我斗胆和三麻子顶了嘴,我骗他说我用的是小波变换(wavelet transform,现在回想,当时我也可以说是神经网络或云处理),所以详略互异,深浅失调。说完我就等着三麻子揍我。但这次三麻子非但没有揍我,甚至什么也没说。
这件活算是完工了。转天白天依然放牧,天快黑的时候,我把猪崽子狗崽子在圈栏里关好,然后去远处山侧的洞穴里取陈年的冰雪,以便在锅里化开烧水。取完冰雪回来,往常三麻子总在屋里倒高粱青稞,准备晚饭的原料。但那天没有见到三麻子,木板门开着,屋里只剩一地乌龟壳。于是我去烧水倒高粱青稞。到掌灯的时候三麻子也没回来。第二天一天三麻子还是没有踪影。一连等了好多天,自此杳无音讯,不知去向。我想三麻子是不会回来了。这样我每天都吃上了高粱青稞。
老蔀不敢独擅其功,特志因缘始末如上。
据说斯蒂芬•霍金的出版商曾告诫他:“书中每出现一个方程,书的销量就会减半。”本书封面上就来一个函数(fB(xz)=?注:B=老蔀,Z=周公),等于直接宣布滞销。
最后,也是三麻子的遗愿,以一段用滥了的套话作为本篇“跋”的结束:
“第一,我的忧虑;第二,我的敬礼;最后,我的致辞。我的忧虑是怕各位看过了这出戏会生气;我的敬礼是我的应尽的礼貌;我的致词是要请各位原谅。要是你们现在等着听一段漂亮的话,那可难为了我啦;因为我所要说的话,都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我怕它会叫我遭到一场大大的没趣。可是闲话少说,我就冒这么一次险吧。”(莎士比亚《亨利四世》下篇收场白,朱生豪译)
老蔀于溷房
2010年1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