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着急啊，”金漠“哎哎”两声，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你知道现在咱们这一带乱到什么程度了吗？就像到了文化***！我不是说咱们这一方乱，我是说跟咱们作对的那些杂碎们……先说路辉吧，他亲自带人跟袁英拼过一次，人倒没死，但是场面很惊人，可以这么说，咱们市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两帮火拼声势那么大的。他们是在路辉的一个工地里开始的，双方光卡车就去了七辆，拉的全是人。接着就斗上了，铁锨、棍子、大刀片子……听说路辉坐在一辆奔驰车里，离得很远，袁英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直接就停在了奔驰车的边上，下来，端起枪就朝车玻璃打，如果不是武器落后，路辉这下子就完蛋了，就是这样，路辉的车玻璃也碎成了蜘蛛网……路辉的兄弟反应过来，过来救他，袁英的面包车已经没影了，工地上杀成了一片……”

“路辉没死？”吴岳悻悻地问。

“他没死，工地上也没死人，但这事儿玩大发啦，路辉也在跑路，很多人被抓，看守所几乎满员了……袁英潜回了东北，狄玉偷偷跟过去了。”

“狄玉是谁？哦……”吴岳笑了，“我知道他……这下，袁英完蛋了。”

“这是这事儿的情况，还有，郑伟和朱永现在挺起来了，江湖上没人，他们趁这个机会‘造’出名声来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就是。还有，我开了一家洗浴中心，把以前刘二饭店的妈咪小野猫弄过去了……”金漠说这话的时候，吴岳已经把电话挂了。

“长生，你不要去湖南了，这就回去，”吴岳瞅着窗外飞舞的落叶，摸了摸长生的肩膀，“我估计你现在是安全的。”

“你和东子不回去？”长生有些迷惑。

“我们再等等，”吴岳继续瞅着窗外，“你回去以后先不要露头，去红岛，找肖福……”

“肖福是谁？”

“我在那边最好的一个兄弟。来，我给你他的电话，”吴岳拿过一张纸，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找到他，他会接待你的，后面的事情，我跟他联系。”

“这就走？”

“这就走。”吴岳收回目光，默默地抱了长生一把，“一路顺风，生哥。”

送走长生，吴岳闷头抽了一阵烟，猛地将烟头摁在茶几上，抬头冲东子一笑：“无间道这个电影你看过吗？”

东子不解地望着吴岳：“什么意思？”

吴岳“啊哈”了两声：“没什么，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貌合神离，尔虞我诈……哈，此乃人之常情啊，我能理解。”

东子似乎觉察出了什么，轻声问：“岳哥是不是在说金漠？”

吴岳没有说话，阴着脸走到了窗前，外面的风很大，呜呜响，漫天都是乱撞的树叶。

日期：2011-03-04 08:30:30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东子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郑州的一个兄弟，东子随手把手机递给了吴岳。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岳哥吗？”

吴岳说：“是，你说话。”

那位兄弟似乎是在路上跑，气喘吁吁：“有丨警丨察来了我这边，好像还有武警，很多人，阵势很吓人，我估计他们是来抓金哥和家飞的……我跑了，现在我也不能回去了。岳哥你别乱寻思，我估计是我们这边出了内贼……好险啊，幸亏你们都走了。”吴岳皱了皱眉头：“我们没去你那儿之前，金哥他们一直就住在你那里？”那边说：“他们有三个地方住，但是最近一直住在我这里，你们来的时候金哥对我说他们还是要换个地方……”吴岳舒展开了眉头：“那就对了……好，我知道了，你走你的，没事儿。”那边说声“中”，挂了电话。

吴岳将手机递给东子，笑道：“金哥是个真玩江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一看号码是肖福的，吴岳按了接听键，“见到长生了？”

那边说话的果然是肖福：“见到了。岳哥，事情我基本知道了，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吴岳贼一样地笑：“你什么也做不了。让长生接电话。”

长生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我在肖福家，很安全。”

“安全也得适当注意点儿，别忘了，张锋就是在红岛那边出的事儿。”

“肖福说，他知道张锋是在这边出的事儿，正准备找韩老大呢，你放心。”

“韩老大是谁？”吴岳一怔。

“这事儿我跟你说，”电话那头换成了肖福的声音，“韩老大是我们这边的一个大哥，跟张锋是朋友，张锋出事儿的时候，韩老大在他身边……”

“你先不要去惊动他，这事儿等我回去再说。”

“也好……不过岳哥你听我一句，韩老大尽管浑，但他绝对有数，他绝对不敢给张锋下绊子，我了解他。”

“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敢说谁是干净的，你别管这事儿了。把电话给长生。”长生接过电话，吴岳顿了顿，语气有些阴沉，“在肖福那边安顿几天，然后你就回去，不要回家，直接去找顺子和小利他们，打听一下最近社会上的情况，然后让他们通过关系‘刺探’一下公丨安丨那边的情况，看看他们是否把咱们这事儿放下了，然后把情况告诉我，就这样。”

“我直接去找金漠不好吗？”

“不好。还有，你看看咱们公司各个部门的头儿是不是都换了人，这个也要告诉我。”

“好。”

“就这些事儿。不要让金漠知道你已经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不要让丨警丨察发现你。好了，你把电话给肖福。”吴岳舒了一口气。

“岳哥，还有什么吩咐？”说话的是肖福。

“福子，你听我说两句，”吴岳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我问你，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是你的好兄弟啊。”

“既然是好兄弟，那么我就跟你说几句好兄弟应该说的话，”吴岳慢声细语地说，“这些年你都看见了，看见了我在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条路很不好走，可以说是荆棘遍地，到处陷阱，一步走不好就会粉身碎骨。我走这条路的原因我就不跟你唠叨了，但是你要是也走这条路那就错了……”缓一口气，轻声说，“你必须做一个好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你不要在外面混了，也不要随便接触那些混社会的人。好好在家干自己的。你可以承包一片海滩，养蛤蜊，养螃蟹，养虾，养海参，甚至可以买一条船出海打鱼……”

“别说了岳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钱呢，我给你。”

“不用，我有。”

“我知道你的底子，你那点儿钱不管用。”

“也好……”

“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吴岳的语气缓慢下来，“万一将来我回心转意了，我会去投靠你的，希望你能坚持在那儿。”

“放心吧岳哥，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混社会的人。”肖福的口气就像一个女人。

“好了，就这样吧。”吴岳舒一口气，挂了电话。

东子歪躺在床上，一手举着一个酒瓶子，一手冲吴岳竖大拇指：“哥，有句成语叫什么来着？狡猾的兔子三个窟窿……”

吴岳一笑：“狡兔三窟。你这个文盲……什么事情也得有个退路啊，没有退路，遇上悬崖就是一个死。”

东子将那瓶酒一口干了，拧一把嘴唇，大笑：“太对啦！就像我，如果没有几个好兄弟，我逃都没有地方逃。”

吴岳矜一下鼻子，一哼：“还你妈的好兄弟呢，小勇算不算是你的好兄弟？”

东子痛苦地歪了一下嘴：“伤心了，伤心了……我他妈的真的伤心了啊。”

吴岳摇了摇手：“别伤心，人都这样，天地良心在某种情况下算个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这样。”

日期：2011-03-04 08:31:53

过了几天，长生来电话了：“吴岳，你可以回来了。”

吴岳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