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小花忽然出声。“那些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年代了，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就是留下记号的人，就算是，他们也不一定是唯一进入这里的人。如果这里如胖子所说，那么不论多艰难，至少建造者是给我们留下了出路的。这么多年来，闯入者应该不止那四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很可能有些人是成功地出去了。”

其实他的说法并不完全对，我想，这样隐秘而诡异的地方，会来这里，并且凑巧像我们一样进入了这个岩洞的，能有几个呢？我看了看他，他唇角牵起一个轻轻的微笑，我立刻就明白了他只是想鼓舞我们的信心，这时候如果自己先认了命，无疑只会死得更快。

“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吴邪盯着地面，面色冷峻。

我们无声地望着他，用眼神表达疑问。

“物质化。”

日期：2012-02-03 12:34

胖子瞬间就倒抽一口冷气。“天真，求求你别说了。”

我只觉头晕目眩，把头埋在双膝间重重喘了几口气才感觉好些。刚才的长串分析已经很费脑力，此刻只觉得脑袋要炸了。

“他娘的到底有谁能物质化出这种东西？”

“我觉得不太可能。”小花道。“如果这里是物质化的产物，那四号石室里的古尸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凭空缔造的么？”

吴邪用手指敲着地面。“说不好，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我在秦岭还见过尸茧，如果连这个也能物质化，几具古尸又算什么。”

“可是有一个疑点，先不说我们几个都不会想到这种古怪的结构，就算像你先前说的，物质化的力量是反映内心深处的意识，这个假设也说不通，难道我们内心会希望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么？”

我默不作声地听他们说，其实已经不自觉地开了小差，开始独自乱想些事情。忽然灵光一现。“不对，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对。”

他们被我吓了一跳，胖子就笑：“哟，妹子想到了什么，来说给胖爷听听。”

看他的样子，应该并没有指望我这个小丫头片子能说出什么来，我也不去管他，理了理思路，努力让自己说得清楚些。“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就必须符合物理规律，这里的建造者不是神，他不可能打破定律。物质化是违反物理常识的，如果它真的存在，这个世界就绝对会失衡。”

吴邪和小花都神情严肃地盯着我，似乎是有点理解了我的意思，而胖子仍然一脸茫然。

“物质是守恒且不灭的，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被凭空创造出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完全湮灭。物质只能被逐渐分解，直到成为某种组成物质的最小单位，再不可分。我物理没学好，不知道这种东西叫什么，我们暂且称之为基本分子。物质的产生和消失，就是基本分子聚合和离散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基本分子的总数是不变的，如果物质可以自由而无限制地被创造，那么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会爆炸。如果物质化这种能力真的存在，它只能产生物质，而不能毁灭，那基本分子的数量就不再守恒了，所以它绝不可能是真实的。”

我换了一口气，继续下去。“而且，吴邪你回忆一下，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当年在秦岭，你先是在坍塌的洞穴里发现了你朋友‘真正的’尸体，随后在逃出来的过程中，那个‘物质化’产生的他，又被石块砸烂了下半身，断然不可能活下去，而你后来却又收到了他的来信，所以你由此对物质化的说法深信不疑？”

“没错。”他意外地看了看我。“你是想说这其中有假？可是，关于他母亲的事，怎么解释？他这个人我了解，非常孝顺，绝不会拿母亲开玩笑。”

日期：2012-02-03 12:37

“人心难测，小三爷这么多年过来，应该也有所感悟了。”小花鼓励地对我点点头。“你继续讲。”

“有关他母亲的事，你都是从他口中听说的，而你的那个朋友，不管他究竟物质化了多少个，你从没有亲眼看到过其中的任何两个同时在你眼前吧？因为这根本是个悖论。我们这么说，假设我现在物质化产生一个吴邪，那么这个吴邪的灵魂，或者不用那么玄的说法，他的精神世界是从何而来的呢？他的性格，思维方式，还有对以前的记忆，这些都不属于实体的物质，无法由物质化的能力产生，那么它们是以什么为蓝本的呢？”

“你饶了我吧。”胖子冲着我直摆手。“胖爷撑不住了，你这话跟他们两个说去，我要不去隔壁待会儿。”

“不用了，我差不多也说完了。”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经的神情，看向另两个人。“你们觉得呢？”

吴邪闷声不响地坐在一边，估计是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毕竟他这么多年来对物质化这一说法深信不疑，现在需要安静地自己考虑一下。

小花对我粲然一笑。“看来我们这次带齐蓁进来真的是做对了，小姑娘的头脑可比我们大老爷们好使。”

我知道他是有意夸我，增强我的信心，与其说是我脑子好，不如说是只有我这种还在读书的小丫头才会记得什么物质守恒。其实我自从进来这里，大概也就做过这一件有用的事，而刚才说的这么多话，对眼下的状况并无帮助。

“大家都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补足精神。”小花说。“如果还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我们恐怕只能采用排列组合的办法，一次次地去试了。”

日期：2012-02-04 15:36

第十八章 往事

我们回到了最初的一号石室。小花说这一路压缩饼干吃腻了，现在没什么危险，大家可以吃顿好的。然而他拿出来的东西却让我哭笑不得，原来就是挂面和牛肉罐头，因为在斗里水比较金贵，舍不得多用，挂面都煮成黏黏的一团，更别提能有什么味道。

在他煮挂面的时候，胖子担起了活跃气氛的重任，但大概是心事比较重，几个玩笑也开得很刻意，吴邪没怎么理他，只是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吃。

吃完后吴邪主动提出守夜，也没人和他争，知道他肯定需要独自想想。虽然我很怀疑这地方究竟有没有守夜的必要。

可能是真的累了，我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乱七八糟的全是梦，醒后却一个也想不起来。

我醒的时候四周非常安静，一只手电孤零零地架在旁边，在漆黑的石室里投出一片扇形的光亮。胖子还在睡，另两个睡袋已经空了。

“醒了？”忽然听到声音，我这才发现有个人坐在侧旁的暗影里，栗色头发在黯淡的光线下非常柔和。“你睡得也挺少。”

“现在几点了？”

他拿起边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两点，下午。”

我失笑。在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生物钟乱得无法言说。

“吴邪呢？”我看看四周，问他。

“在探路。”他抬手指指对面众多的门洞。“他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我知道肯定是他和吴邪换的班，这样说来其实他也没睡多久。我看了看一旁仍然在打呼噜的胖子，暗叹，如果人人都能像他这样，倒也是种福气。

我走到小花身边想坐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他那把花纹奇异的匕首。就在他把匕首拿开的当口，我看见地上整齐地刻着许多行数字。

“这是……”我凑近去细看，刚看了三行，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你们真的在尝试这个方法？”

“嗯，只能这样了，以这间石室为起点，把所有路线都走一遍。”他笑笑。“希望我们的运气好点吧，如果走到最后一条才是正确的，那也实在无话可说了。”

我也只能笑了一下。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了。

这时九号门里亮起了一束手电的光，小花偏了偏头，算是向来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拿起匕首，慢慢地在第五行数字边画了个叉。

日期：2012-02-05 15:43

从这里开始，似乎已经没有悬念了，我们不再需要去想更多的，只要像机器人一样按着顺序去走，然后期待着在某一次的尝试后，忽然发现自己站在岩洞里，再向前走半个或一个小时，在出口处看见那棵熟悉的青铜树。胖子有一句话可以准确地描述我们此时的心情：“见鬼的，老子现在***想念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