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这张嘴是一刻也停不住，见着什么都能侃两句，吴邪说他是在巴乃种地闲出来的，不过我觉得他虽然粗，眼界却不像农民。我被他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话也开始多起来，扯到没什么可扯了就损他们两句。我说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么，都不能等到暑假再出发，我落下的课怎么算？他说没办法，是吴邪这位小爷急，回来以后要多少补偿你随便提。我就瞪他，说这不是钱的事，敢误了我六月底会考我跟你们拼命。

就在我们扯皮的时候，吴邪已经打完一个电话回来了。他带着我们出站打了个车去旅店，说接应的人今天早上就到了，正等着呢。

旅店条件很一般，吴邪解释说不是住不起好的，但做这事还是低调点好。和我们会合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栗色头发，粉色衬衫，外形和气质倒是相当的好，只是这打扮有点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他指挥手下的几个人去分装备，然后打量了我一下，笑了笑。“认识一下，我叫解语花，是九门解家的当家。”

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但又觉得好像太失礼，只好努力绷住脸。先不管什么九门啊当家之类的词，这个名字实在，实在是……

他倒没有怪罪，也没表现出尴尬，只是微笑。“很奇怪对吧？这是我唱戏时用的艺名，渐渐地就叫开了，我的本名叫解雨臣。”

这个男人，竟然做过戏子？我愕然，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问下去比较好。“你好，我叫齐蓁。”

他点了点头，说时间不早出去吃饭吧，等下饭桌上聊。

一行人到附近小饭馆里随便点了几个菜，因为路上奔波，都吃得很香。那个花性格很好，比吴邪和胖子给我的第一印象愉快多了，虽然他可能是为了利用我帮他们，但至少给我的感觉像是把我当自己人。

“齐蓁，明天我们就要进山了，你别有太多心理压力。其实下斗这种事吧，你咬咬牙只当去鬼屋玩一次，很快就出来了。”他很优雅地夹了一筷子菜。“吴邪跟你说过吧，这个斗以前被扫平过，没什么问题，再说了，你进去是要办大事的，我们几个拼了命也不能让你挂掉。”

“得得，花儿爷你打住吧，你要不说她可能还轻松点。”胖子这倒是句大实话。

那个花自己想了想，可能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抱歉地冲我笑笑，转向吴邪。“哎，这次出来我可就洗手不干了。”

“我也是。以后交给下面的人做，这些年粽子都看腻了。”吴邪喝了口酒，眼睛里忽然现出一抹这几天来我都没见过的光亮。“只要能把那个人带出来。”

日期：2012-01-16 16:52

第四章 进山

可能是累了，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熟，心里也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没机会睡这么踏实的觉了。第二天一早队伍整装上车。从敦化到二道白河车程大约三小时，我们只是略作休息，就直接进山。

装备昨晚已经分好，其中五份是重头，除了充足的食物和水以及必要的**，还有全套工具，这是给我们四个要下斗的人，还有当地的向导。装备中最惊艳的是两支M16A3，一支长风冲锋枪，和一支92式5.8mm的手枪，是那个花弄来的，当然我对枪一窍不通，这些名词全是他们说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些人手里看到什么都正常。

但最夸张的是三大包卫生巾，我看到的时候都结巴了，说这这你们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然后几个人就全笑得直不起腰了，笑够了才告诉我这是垫在鞋里吸汗用的，在雪山上脚下干燥身子才能暖和，还说这是当年几个老瓢把子教的。我在感叹的同时心想这是有多不靠谱。

我们走了四天才到一个叫营山村的地方，已经有个叫顺子的向导在等着我们了，据说十多年前他们就合作过，前阵子吴邪来的时候向导也是他。顺子是退伍兵，对这里的山很熟悉，我们在当地又买了几匹马，一行人就往林区的深处进发。

顺子说现在比起他们第一次来时的情况好很多了，至少没有风雪。一路上有几个废弃的岗哨可以休整，那个花带来的三个人留在了最后一个岗哨，会等着我们出来。我清楚，接下来的路，必须绷紧神经去走了。

顺子是个称职的向导，话不多，绝大多数时间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胖子和那个花在途中还常能闲聊几句，甚或开几个玩笑，顺便照顾一下对雪山上的气温极为不适应的我。而吴邪越往雪山深处走，初见时的老练城府似乎有所减弱，但一直以来那种沉重的情绪却越发明显。

起初还能骑马，后来就只能靠马拉着爬犁前进了，等到爬犁也没法走的时候，就用一根极长的绳子拴住各人的腰，相隔一米呈直线前进。

在雪山上走路不是件愉快的事，寒冷会使你麻木，身体和头脑都变得迟钝，在机械式的前进中，发生危险的几率很大。刚开始我还觉得走在松软的雪上很浪漫，直到忽然间脚下一空，眼前猛然变成全白，腰上的绳子瞬间收紧，整个人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悬在了半空。

我接着天旋地转了几秒，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雪洞里，上面有人在喊着什么。我被雪沫呛着了，咳了两声，心说快点拉我上去，被绳子勒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幸好系在腰上，如果是脖子我就挂了。

“妈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就一起下去了。”我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胖子的声音，竟然感觉莫名地安心。

然后就有一个脑袋探过来，帽子下面露出一缕栗色的头发。“你还好吧？坚持一下，我拉你上来。”

这时候我忽然心里一暖，觉得这群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见死还是会救的。就这样顺子和吴邪在前面用登山镐固定，免得其他人也被拽下来，胖子和那个花合力把我拉了上去。

吴邪看了看我，说要不休息一下，顺子说虽然现在开春了，在雪山上休息也不是明智的举动。于是我示意自己没事，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大约又走了小半天，到了一个陡峭的岩石坡边上，从上面望下去，可以看见坡底有很多凌乱的雪块。胖子就说这回真省事，想当初上面全是虚掩的雪，一群人摔得比我刚才还惨。

“那是因为我前段时间来过。”一路上没怎么说过话的吴邪忽然露出了一个很明朗的笑容，和之前判若两人。“我来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准地方。”

说着他非常灵敏地踩着几块较为平坦的岩石，三两下就跳到了坡底，然后仰头看着我和同样没有来过的那个花。“目的地到了。”

日期：2012-01-17 14:44

第五章 岩缝

几个人陆续下到了坡底，我立刻就闻到一股很浓的硫磺味道，转头四顾，发现一旁的山体上有一道不大的裂缝，气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岩缝的旁边靠着一块黑色巨石，我好奇地凑过去看，雕的似乎是龙，但却和平常看到的龙很不一样，全然没有雍容尊贵的祥瑞气度，显得原始粗犷，甚至有些狰狞。龙的身下竟然有蜈蚣似的密密麻麻的足，诡异中透着邪气。尽管知道只是不会动的石雕，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有种很不舒服的东西爬满了每个毛孔。

“没事，只是块封石而已，刻的是东夏人的龙。”吴邪注意到了我的恐惧，拍拍我的肩，叫我过去。

顺子已经把马牵了下来，我们每个人背了自己的装备，为了减轻我的负重，工具都在他们几个身上，只留一把连刀柄约长三十公分的刀，嘱咐我一定要拿好。

顺子自己带着双管猎丨枪丨，吴邪从带来的枪中挑出那支92式，掂了掂，竟然直接交到了我手里。我就愣了。“给我？”

我以前只摸过一次枪，是在军训的时候，但那是红外线射击啊，而且我最终的成绩相当丢人。这打不中倒是小事，万一哪个人给我误杀了岂不是做鬼都不放过我？

“我已经说过，里面没什么问题，你用到它的机会不大，但我想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至少你应该有武器用以自保。”吴邪紧了紧背包的带子。“走吧。”

顺子把马拴在突出的岩石上，他们说下斗通常是件速战速决的事，如果顺利的话最多两三天就能出来，这个季节不会有大风雪把山谷埋没的事，这些马回程时还派得上用场。

吴邪和顺子在前面，我身后是那个花，胖子殿后，我们就以这样的队形鱼贯钻入那道黑漆漆的裂缝。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即将踏进阎罗地狱。

日期：2012-01-17 1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