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解的看着她。
其实他这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李探和唐天泽就在那里面关着。
李探虽然不会像其他的‘大老虎’那样,因为钱和女人进去,但是他擅用职权差点酿出大祸,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以权谋私,所以被开除了公职,并移交司法机关。
最终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而唐天泽的罪行就重了,他蓄意谋杀了祁政天。虽然杀害小陈未遂,但也是情节十分严重。再加上他也没少提李探办事,这也算是从犯。
数罪并罚之后被判处无期。
他的后半辈子将要在监狱里渡过了。
“我想去看看他。不管怎么说,他进去我也是有一定责任的。”叶欢瑜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看样子这个决定是她已经早就想好的。
“你有什么责任,不要把别人所犯的错误都盲目的加在自己的身上。这些是他咎由自取。我知道,你已经尽力想要阻止他这么干。这不是你的错。”
叶欢瑜轻轻的摇了摇头:“请带我去见见他。”
她的态度显的十分坚决,这让祁夜墨也没有办法说服她了。
“好吧,我带你去。我知道,这个是你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结,如果你不解开的话,也不会过好今后的日子。”祁夜墨说完,启动车子离开了半山别墅。
“李探,有人来看你了。”
狱警的声音将坐在硬邦邦床板上的他,从发呆状态中唤醒过来。
面对着光滑的四壁,一张铁床,他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差不多三个月了。
从起初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渐渐习惯。
这种习惯是建立在他曾经在自由的时候,除了会经常见到唐天泽之外,和这里同样的不会接触到其他的外人。
这种孤独感让他很快的就适应了狱中的生活。
只不过,他现在似乎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回忆过去。
以前他会被一些外界的事情所干扰,而现在完全的不必要顾虑这些了。
他可以将以前自己和陆露的回忆,想的更加清晰一些,甚至清晰到他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回响在耳旁。
“好的。 ”
听到了狱警的话,李探从床上起身,缓步的向门口走去。
他在想,自己已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会有谁来看自己?
官场上,但凡是有人落马,其他人都在忙不迭的与其划清界限,并且尽力的去掉于此人的牵连。
想必自己一出事情,也会收到同样的‘待遇’吧。
这真是一个很好笑的讽刺,得势的时候,锦衣华服竞相追捧。而失利的时候却变成了截然相反。
既然不是那些‘阴险狡诈’之辈,那么还会是谁来看自己呢?
是纪委又来人调查情况了?
在自己被带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已成败局了,既然如此索性在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把能交代都全盘托出了。
自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和他们交代的东西了。
那么,除了这两拨人之外还能有谁呢?
亲友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真的是太可笑了。
自古就有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结远亲。
更何况是自己在掌权的那些年,就已经和他们疏远了 。
对于他这样已经看遍了世间百态的人来说,这一路已经将所有的可能变为了不可能。
当他走进了探视间,看到了坐在厚厚玻璃外的那个女人的时候。
他的目光变得惊讶,不赶想象。
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她来看自己。
李探缓缓的坐在了叶欢瑜的对面,他压抑着内心的不平静。
抬眼看了看她的身后的男人,然后冷冷的说:“你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看我死没死?”
祁夜墨双手插在裤兜里:“我对你的下场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你之所以走到这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李探淡淡的笑了笑:“你对于我现在的评价很有意思,成王败寇。你站在外面,而我在里面,的确是咎由自取。”
说着他又看了看一直坐在对面没有说话的叶欢瑜,那眼神变得柔和了不少:“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那天他回来,把事情都给我说了,本来我是想看看你的,只不过……我也清楚,在那种情况下你也是不会想要见到我的。”
在来的时候,叶欢瑜也曾幻想过自己和李探见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两个人就隔着玻璃大声的指责,喊叫……
或者是低着头不去看对方,一直沉默到探视时间一分一秒的在安静中度过……
像这样,算是用和气的话语交谈还没有想到过。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现在是恢复阶段。”叶欢瑜她的手十指交叉放在窗台上。
她和父亲之间的谈话,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的平静,还有些不太适应。
“那就好,多注意休息,虽然现在开春了,但还是会有些凉的。”
“我会注意的。”
接下来是一阵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祁夜墨在叶欢瑜的身后,看着他们父女两人,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这样的情形,似乎自己也曾经遇到过。
他和他的父亲,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他们之间没有这层厚厚的玻璃相隔。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叶欢瑜和李探之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祁夜墨看了看表,这样的场景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怎么,你们两个就准备这样过完剩下的时间吗。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宁可带你到海里钓鱼还好一些。”
这一句话到是像是一个引头,气氛不再是那么的沉闷。
“李探,虽然不知道你要多久才能明白,在欢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在这二十多年来的误会。我只能说,终究有一天,在你真正明白之后,一定会为之前所做得一切懊悔的 。”
李探抬起头看着祁夜墨:“我知道,你很希望看到这样的一个局面是不是?”
祁夜墨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对这些一点都没兴趣知道。你处心积虑的在背后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到头来的结果,我们祁家没有倒下,而你却已经坐在里面了。难道这就不能证明你所执着的的确是错误吗?而你这样的一个错误,却让你的女儿受到了最大的伤害。我知道,其实你的罪行并没有那么重,只需要几年就可以重获自由。但在这几年里,最好想想该怎么做一个真正的父亲。”
话刚说完,叶欢瑜从座位上站起来,转头看着祁夜墨:“我们走吧,这里的气氛让我感到很难受。”
说完,她没有在看李探,而是撂下一句:“你在里面多注意身体。”然后就径直向着探视间门口走去。
李探的心里顿时感到微微的一暖。
他清楚,女儿还是会关心自己的,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逢场作戏,都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看着空荡荡的探视间,他一直坐到了探视时间结束的时候。
日期:2015-10-07 08: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