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5-09 00:13
106.至少生命里还有那样与你相依为命的人。
你真的太残忍了。为什么要小雨承受那么多,她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啊,她只是个单纯爱你的傻子啊!难道你还不够了解她吗,她是那么地需要依赖一个人。今晚我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孩子,是上次带他走的人。但是小雨也似乎不像以前那个小天使了,她要陨落了,她要被那个男孩子带去别的地方。可我是多么舍不得她,我多舍不得你知道吗?
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也说过让你沮丧让你失望让你放弃她的话,可是时间能治愈你的一切伤口吗?她需要你,她不能再受到伤害了,你像以前一样保护她吧!求求你,去爱她吧!
一旦提起小雨,我都可以忽略再多的痛苦。她所痛的一切,我感同身受。
以诺把头埋得很低,像是在掩饰什么,或他的难过,或他的眼泪。他说:“我真的,很想她。”
小雨过来的时候,我基本已经从慌张中缓过来了。我不情愿,让小雨担心或同情我,那是何其可耻的事情。我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笑,转身到房间,泪如雨下。她在房外叫我的名字,我也只能装作听不见,把头埋在枕头里,把一晚上的悲愤和委屈,一次性都流干净。
后来,一切在以诺的掌控之中。他对我狡黠一笑,我便洞悉了他的成功。不幸的是,小雨发烧了。她回去以后,我们还是决定去给她买药,她每次生病都会很严重。可是快到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胡言乱语一通说是家里失火。火速赶去时,从她家窗户里飘出的浓烟弥漫了整个小区,也迷花了我的眼,我不敢相信。
日期:2014-05-09 00:15
我终于镇静一点就马上打了火警电话,以诺挣开我径直朝楼上跑去,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我声嘶力竭地向她呼喊:“陈小雨!听得见吗!听见了就说话啊!还好吗!”我能感觉她在回答我,不过微弱的声音都被一波一波的浓烟淹没,不着痕迹。我在心上画着十字,一次又一次,陈小雨,你必须好好的。
看到他们被救出来那一刻,心中的沉重的石头落了地,我热泪盈眶地跟在绽放队员身后,一次又一次地感谢上帝。
我不舍昼夜地陪伴着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原来照顾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件心甘情愿的事。
我一直在想,却一直不敢继续想,要是没有小雨怎么办呢?现在的我,其实过得很好,至少生命里还有那样与你相依为命的人。她和他都在,这未尝不是一件无比宽慰的事。
年少轻狂,总以为世界很公平,你是去了什么,你付出了什么,必然会的得到回报。所以我们从来不会高瞻远瞩,从来不规划今天以后的事。我们就握住了只属于今天的幸福的幻影,可笑得像即将凌迟的囚徒。
我、陈小雨都是这种人。殊不知我们都还没长大,亦不知我们还要继续失去。
下午我只是感到肚子闷闷的,有一点想吐,没想到凌晨就接到以诺的电话,却是陌生的嗓音:
“谭小姐,你的朋友廖以诺在城郊公路这边出车祸了,有空过来看看吧。”电话里意犹未尽的声音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还有,记得不要告诉不该告诉的人哦…啧啧,不然给她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
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我飞快地下了楼,朝城郊直奔。我按住胸口,剧烈起伏的心跳提醒我,不可以告诉小雨,以诺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日期:2014-05-12 00:02
107.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他始终是我的。
借助城郊公路的路灯,我找到了以诺。看到他的时候我几乎把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庞大而又强烈的恐惧涌上来,我无法动弹。我也不想哭,可眼泪就那么自由地任意流淌,在地面砸出伤痕。
廖以诺,为什么你一动也不动,为什么你的身上全是血?
我不敢去探他的呼吸,也隐瞒自己,他冰冷的体温只是因为天气。我不允许死亡那么残酷的事情降临在以诺的身上。他还那么年轻。
医院里,急救室的红灯匆忙地旋转着。我最后决定,告诉小雨,他们现在,太需要彼此了。医生出来了,我充满希冀的眼神被医生的摇头整得迷离极了:“太晚了,在你送来之前就没有了生命迹象,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送来,来不及了!”我狠命地捂着口鼻,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死亡的气息与我隔离。但我看到一身露气穿着睡衣的小雨,从远处直奔急救室,在里面放肆地哭,放肆地闹,我终于明白,我真的晚了。
她在医院闹了整整一晚上,谁也阻止不了她。而且她还知道了以诺的身份,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她一直不理任何人,也不说话,一直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大地,突然,她面无表情地说:“英,我好想从这里跳下去。”
我别过脸去,无声地擦拭流下的眼泪。沉默在我们布满灰尘的心灵上开花,又枯萎。
葬礼那天,我没有陪小雨去。因为我这几天总是恶心想吐,关键生理期也没有如期而至。我买了四支验孕棒,明晃晃的八条线让我眩晕无比。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恶心的夜晚,恶心的楼梯,恶心的男人的雀斑。
日期:2014-05-12 00:03
还是告诉高超了,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他始终是我的。高超许久之后挤出一个微笑,我感觉他像是很开心,勾起嘴角的一瞬间却被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地上,然后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踢打:“贱人!出轨了怀孕了?你脏不脏?怀了别人的野种说是我的?是不是要我养你和你的情夫一辈子!贱人!怎么就这么贱!”他朝我小腹猛地一踢,血像小虫子一样从双腿之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最后,他抓住我的头发,双眼猩红:“还不知道吧。我不能生。你上哪去怀我的孩子!”趴在地上,看他离开的背影。我拨通快捷键,然后全世界没有了声音。
出院以后,两个孤魂野鬼似的人的归宿依然是酒吧。遗憾的是这次喝酒时我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我失去了一个当母亲的资格。我像彼时的小雨一样疯狂地哭喊,却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岁月,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回不来就是回不来。
妈妈给我找了个不错的对象,我接受了。走的时候静悄悄地留下了一条短信,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女孩,对不起,最终我还是没能陪伴你走完这条孤独的路,我还是成为了主动离开你的人。
只是你一定要原谅我。
走之前,我铭记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处风景,也整理了凌乱的记忆,这些多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啊。但已经是面目全非的昨天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啊,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还是说不出再见二字,因为我们终将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