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了,我在隔壁都订好饭了,你这几天把采访词背背,开个会通知大家,这次我们有十分钟时间,半小时的节目,六个单位,我们占十分钟,懂吗?”我穿着旅行社工服,掐着腰在中心前台指手画脚。
“我上?我晕镜头。”徐媛傻呼呼看着我。
“你还能干点什么,来!到我办公室说!”真是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批评她,转身去大厦楼梯间,钢子正躲在那抽烟,看我过去,问我来不来一支。
“戒了,你也少抽,这味儿!”我扇扇没散的烟。
钢子看到徐媛跟在后面,朝我挑挑眉毛:“咋回四儿?二嫂呀?”
“别乱说,让朵朵知道我就惨了。腾个地儿,别踩我办公椅。”我拍拍钢子,他把脚从台阶上拿下来,我吹吹坐在上面,徐媛盘着胳膊站在对面。钢子倚着墙不走。
“怎么个意思,我现在70%,在我办公室,我还得仰着脸跟你汇报?”我看看徐媛。
她左看看右看看,没办法,蹲在地上:“说吧,怎么办,我到时肯定紧张。”
“你25不想要了是不是,现在是全市人民需要你上镜,拿出你法人的气势,有事冲你来的架势,你是一般人吗?是谁提出创业构想不做劳工当老板!”我指着她。
“我呀,当初我……”
“好!是谁把同学们凝聚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又指指她。
“唉,的确是我。”
“好!是谁在公司艰难起步时掏光了所有积蓄!是谁四处集资!”
“我。”
“大点声!”我指着她。
“我!”她提高声音。
“是谁救公司于为难之时!创奇迹于眼前!即将迎来崭新的一页!”我指着她!
“我!是我!”她站起来,瞬间眼神放着光彩,信心百倍。
“放屁!是我!你输的毛都不剩了,我好容易扭转的局面,让你冲一把,你说晕镜头!”我仰脸指着她,她低下头,又蹲下。
“今晚回去好好练练!星期一开拍,星期五就播了,告诉你!星期一哪怕是直播NP、SM,你也得给我上!听到没有!散会!出去!”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徐媛低着头一溜小跑回去,钢子掏出一支烟给我:“网址给我呗?”
“回去说,盒饭还是包子?”
“盒饭,发我企鹅里哈。”
“高清DVD。”
“哎呀我去,明天别忘拿了。”
周一摄制组一早就来了,我把家里存的好烟都拿来分了分,安雯帮徐媛特意打扮了一番,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大嫂带着家家来当托儿,安雯的阿姨也带着霖霖来,一看就是为了讨好她,连杨阳都假装家长来咨询,导演给徐媛说了一遍流程,她紧张的看看我,我拿手指指她,果然,第一次走镜她就紧张的结结巴巴,导演看看我说:“要不换个人,等团队合影时给她一句口号。”
“行!您看看这堆人里哪个适合这个角色。”
导演看了一圈说陆太太气质好一些,年纪也合适,我否决了,这是我高大上家长的代表,马上把安雯推上去:“这个吧,这个就是短点,不过短好,不占镜头,财务主任,也比较了解公司业务。”
“不行!头发太长,不够干练。”导演摇头。
“剪了!”安雯仰着脸看着导演。
“行!抓紧时间!”导演赶紧拍摄家长咨询环节。安雯下楼剪头发,我在一旁蹲着哄霖霖,让他一会儿说两句台词,他看看我,小声说:“姐夫。”
可怜的孩子,一定会有童年阴影的,家家跑来问姑姑什么时候能玩,我赶紧捂住他嘴,霖霖听到了,看看我也跟着叫“姑姑”。我觉得世界好复杂,好累,想找个人出出火。
可怜的孩子,一定会有童年阴影的,家家跑来问姑姑什么时候能玩,我赶紧捂住他嘴,霖霖听到了,看看我也跟着叫“姑姑”。我觉得世界好复杂,好累,想找个人出出火。
“法人代表!”我抬起胳膊点人头。
“在,在。”徐媛小跑过来。
“你让我说什么好?”我递给她一杯水,虽然生气,还得哄着她,一会儿还有口号让她喊呢。
“我一开口就想到你说NP……”她紧张的说。
“我说那么多,你就记住那一点了。一会放松点,自信点,你现在这样还NP呢,这空调几P的?”我擦擦额头上的汗。
“你说几P就几P。”她紧张得胡说八道。
“让你调空调!还几P,我一会儿劈了你算了。赶紧练练你那词儿,一会演得好咱们庆功。”
“别庆功了,房东又打电话了,我都快急死了。”她脸色都白了,看来真是紧张又着急,正说着电话又来了,她接起来就说再宽限两天,今天电视台在,很多家长,收了钱立马打过去,那边还催逼不休,真是会挑时候捣乱,我把电话抢过来:
“大哥!你有完没完!房租我是一分钱不会给的,爱怎么怎么!今天忙完咱们出来谈谈!”电话挂了,递给徐媛。
“你疯啦!不给房租的话也能说?我求求你,别给我点希望又马上敲碎。”她紧握着拳头。
“我敲碎什么了,玩电积木的孩子什么时候来?赶紧联系去,外教和他那几个同学到了,找人接一下。”我安排着,她小跑着忙里忙外,一会儿安雯上来,剪了头发,比之前丑多了,我笑笑不敢说,她走到我面前,说我欠她的。
我下午去机场履行旅行社义务,中心交给安雯和徐媛,等赶回去,剧组都收工了,霖霖和家家还在玩不肯走,其余人忙着收拾,还有一个组装班在上课,零零散散几个孩子。我走过去摸摸安雯的头发,她甩开我,说办正经事呢,捣什么乱!去看看何娜联系幼儿园,她摆摆手示意在忙。怎么看不到徐媛,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拿着25%,就干些250的活儿,我拉过一个人问校长呢,指指门外:“说去办公室了。”来到楼梯间,没人,推开垃圾房的门,看到她坐在台阶上。
“行呀,办公室就在我的隔壁,还有窗,我那还没窗呢。”我看出她有些情绪低落。
“你让我静静。”她趴着不抬头。
“怎么,哭啦?挺成功的,等片子出来了,咱们弄几个电视赞助幼儿园,在门口播通知,间隔滚动播出咱们的广告。你说怎么样?”我拿脚碰碰她。
“哪有那么多钱,刚房东又打电话了,我觉得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她抹抹眼泪。
“别呀,你是校长,精神领袖,我再折腾也是土财。”
“我们开玩笑的,你生气啦?”
“生气早把你也踢走了,学姐,我没念过书,还是你指点我去蹭什么课,你忘啦?行了,别哭了,丢不丢人。”
“你女朋友把头发都剪了,我连说话都不敢。”
“一会儿我约了房东吃饭,你跟我一起去,长点脸,看我眼色。”
“周末。”她起身坚定的点点头。
“又不是让你去送死,别弄那个样子。你这办公室味儿太大,赶紧出来收拾一下,约了房东到时间了。”
刚往外走,安雯抱着一堆垃圾进来,看到我头前走,徐媛身后跟着眼泪还没干,
刚往外走,安雯抱着一堆垃圾进来,看到我头前走,徐媛身后跟着眼泪还没干,想都没想,一松手垃圾掉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徐媛吓坏了,看着我捂着脸。
“你疯啦!打我干嘛!”我登时觉得面子丢尽了。
“我今天打得就是你!”说着她又抬起手,我一把擎住,徐媛赶紧解释:“我们谈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