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听到走廊有人喊“打水了!”。我翻身感觉holter带子缠的难受,欠起身突然有只手帮我把袋子扭正。我睁眼一看,苏苏?
“你慢点起来。”她轻声说。
我还半睡半醒之间,搞不清虚实,又听到一声“打水了”。才长舒一口气,清醒过来。
“喝不喝水?”她倒了半杯。
“你……”我不敢相信她会来看我。
“下午没事,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挺好,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来了一会儿,门外看到你睡了,本来想走,还是想看看你。”她停顿了一下。
“昨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为自己的冲动道歉。
“我知道。”
“杨阳回去有没有……”
“她也知道。”正说着,于淼淼进来就喊:“周末,到点了,下去摘holter,啊,来客人啦?你?你?你是?周末,赶紧的,别晚了,其他患者等着用呢。”说完走了。
这个脑残品,人家冲进你家踢飞你猫,夺门而去,这么快就忘了。苏苏倒是记得她。
“她真是护士?”
“你还记得她?”
“有印象,她要不是认我认不出来,我也不会想到。”
突然没什么话说,我脑子里不停播着白龙马蹄儿朝西……
“不是说摘holter吗?我陪你下楼。”
刚要走,安雯打电话也是提醒我摘holter。
结果会送给大夫,一路都无话可说,她又送我回病房。
“你晚上一个人没事吧?”
“有事你会来吗?”
“周末,我不是不想帮你。”
“知道,你有原则,我都知道。那现在算什么?来可怜我?”
“我们还是朋友,老刘她回去还念叨你,挺担心的。”
“怎么不叫老公了?你不会是替她来看我的吧?”
“我替我自己行不行,如果不是你搞那么多事,我会这么被动吗?”
“我逼你什么了?觉得被动就走,你走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被动的来,主动的走,就为让我记住你走的样子吗?”
“我跟她分手了!”
这一句话我傻了眼,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幸灾乐祸。我心里的白龙马小曲也停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她分手了。你满意了吧?”说着她抱着肩膀。
“那你来找我,是……”
“没什么,就是想正大光明的看看朋友。”
“我们做过朋友吗?”
“既然不是,以后各不相欠了。”她起身离开。
我瘫坐到床上,这么多年我放不下的,最近这么多的撕心裂肺,结果就是我无动于衷,她从头再来。等我想要挽留她时,天色都暗了。
我呆坐着,有人敲门,中午那个小平头笑着进来了,还好中午见过,就这夜色,没开灯,医院里,这长相,我差点就跟白龙马他们走了。
看我呆呆的,他放下袋子说“早日康复”就走了。他再来我不敢保证能活着出院。这个时候还能吃的下饭的绝不会得病,我摇起床,半靠着,打开手机,现在最想看到新网友在线,她总是揣着我的道理。可惜她不在线,我还是对着灰了的头像问了句“在吗?”
“在。”
“你总是在?”
“对,总在。”
“你不会是QQ本尊吧?我看过不少人工智能最后成了精的电影。”我说。
“企鹅精能干什么?”
“不知道,不管什么精最后都会被大圣爷打死。企鹅精死后可能就被剥皮,就是件燕尾服,成龙那件,穿上就像成了精一样。”我是大圣爷死忠粉儿。
“你脑子里少些幻想。”
“如果想太多了,分不清现实和想像怎么办?”我问。
“简单呀,开心的就是现实,难过的就是想像。”
“你这算不算享乐主义?”
“不算,从享乐主义出发,开心就是成功,难过就是失败。”
“看来我要消化一阵子。”
“你吃饭了吗?”
“吃不下。”
“吃点好吃的,日子简单点,就不会感伤了。昨天的歌听了吗?”
“嗯。谢谢。”
“快吃饭吧。”
我的想像太多?有吗?不知道。于淼淼敲门进来:“怎么不开灯呀,我以为没人呢。”
“你又来干嘛。”
“我是护士,这层楼我哪不能去,给,晚上的药。刚才值班护士来,你不在,我帮你送一次还不谢谢我。”
“谢谢。”
“怎么,情绪不高呀,孤独寂寞冷啦?今天降温,外面可冷了。”
“能不能别泡病号,出去干活去。”
“活该你自己待着吧。”
什么时候也别亏待自己,吃饭!吃了饭好吃药。看看安雯送的什么?
炒饭?梅肉炒饭?锦航请小当家当特级厨师了?还有一蛊汤,几片蘑菇。每次都一点点,刚刚吃个半饱就没了。真不如小馆子,起码管饱。那么四五片蘑菇不够塞牙缝的还一股泥腥味。
刚吃完,安雯来了,脸红红的。
“你喝酒了?”
“喝什么酒?外面下雪了。”她边说边搓着手。
“什么季节呀就下雪,过来,我给你捂捂。”我拉过她,手真凉。
“算你长点良心。”
“我坐了很久了,来,放屁股底下。”
“真恶心,你以前挺会玩浪漫的,现在心坏了,什么都完了。”
“你才心坏了,再别买锦航的饭,送饭的差点吓死我。”
“锦航的饭多好吃。”
“有什么好吃的,饺子才六个,连醋辣子都没有。”
“还醋辣子,我头回听说吃河豚水饺沾醋辣子,土炮。”
“你拿那么多什么东西?”
“电脑,我明天请假了,在这赶工,还有你的衣服,外面可冷了。”
“我又不出去。”
“不行,明天出去走走,天天躺着没病也躺出来了,出院了把车送回去,离那么近开什么车,浪摆。”
“你开着不浪?”
“我浪得起,你拍拍你那小心脏,浪不浪得起。”说着把手抽回去,开始整理东西。
“我明天想出院了。”
“你说算吗?明天出结果,听大夫的。”她整理完就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停一停又噼里啪啦,我偷眼瞧瞧,还真是工作呢。
“看什么,去冲咖啡,在我包里。”
“我是病人好不好?”
“废什么话,现在是我养着你,冲杯咖啡怎么了,又没让你打洗脚水。”
也是,人家顿顿送饭,我冲杯咖啡怎么了,“好了,给。”
“放桌上,没看我忙着。”
“……”
“待着干什么,洗澡去,病号服换下来,睡衣给你拿了,黑色纸袋下面。”
我翻翻,还真有一套睡衣:“你买的?”
“不买还抢呀,别和我说话,忙着呢。”
洗完澡轻松多了,“这衣服的格子像床单一样款。”
“土炮别和我说话。”
被安排静音看电视,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起来,药吃了吗?”
起来把药吃了,已经夜深人静,她电脑还亮着,“你还不睡?”我问。
“等客户上线。”
“你还给夜猫子做推广呀?”
“去美国出差了,等他拍板呢。你睡你的,别熬夜。”
早起开窗,还真是冷了,远远看去,像是下过雪,不过都化了。护士来了,她还蜷在被子里,经过我的强烈要求,护士长带头:“预备,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