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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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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什么地方了?要不要去药铺看看?

我没有理他。

他挠挠头说,对不起。

我依然不停地哭。

要不,你用弹弓射回我吧。他说。

我还是泣不成声。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哭。然后咚咚咚跑走了,回来时拿着一个油炸糖丸。

这个很好吃,很香很甜。他把油炸糖丸递给我。

我也哭累了,肚子好像也有点饿。我吃了他给的油炸糖丸。

我妈妈走了。我诉说着。

张奇又挠挠头,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放风筝,大声地叫着张奇过去。

你和我们一起放风筝吧!这个头发剃得短得看得见头皮的瘦小男孩,就这样一把拉起我的手跑去放风筝了。

大家都是自己用纸糊的风筝,张奇也自己用纸糊了一只,是蜻蜓风筝。

扯着风筝的线,和风筝一起奔跑,在风中聆听自己加速的心跳,年幼时总是很容易满足,暂时忘记了悲伤。

临回家时,张奇把蜻蜓风筝送给了我。

后来,我们常常一起在巷子里跑来跑去地玩捉迷藏,夏天的时候还光着脚丫在青石板上跳,像两个野孩子。我父亲知道了,不许我再这么乱跑出去,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可是我还是偷偷地溜出去。于是,他就让仆人看好门,不让我出去。

那一天我在二楼的卧室里百无聊赖。

“喂——乔芸!”张奇小声地在楼下叫着我。

我探出头到窗外,他在楼下的树下躲着。他不敢再说太多的话,怕被人发现。他把纸叠成小小的“子弹”,用弹弓把“子弹”从窗户弹进房间里。我展开小“子弹”,看到了他歪歪扭扭的字体。我又拿纸条写了字,揉成一团扔下去。我们就这样用字条对话。

我忘了当时我们写的是什么,好像都是些很无聊的话语,只记得反反复复地把字条弹上来扔下去。字条里的每一个字都如此甜蜜。

我去了教会学校,张奇去卖报纸。他坐了火车来看我,带了他妈妈做的油炸糖丸、炸饺子和炸麻花。我、张奇、还有莉娜三个人铺了报纸在草地上,边吃边聊,就好像郊游似的。莉娜嘴贫,总是拿我和张奇打趣。时光就好像是静静相拥的河流。

后来,张奇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要我等他,他说等他衣锦还乡,我父亲就不会再看不起他了。

可是,命运却常常不是按照自己规划的那样。

我真的很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日期:2014-06-02 19:29:00

第二节 仙姑嬷(一)

在床上躺了半日,莉娜扶着我到在屋子里上下走动走动,经过经过厨房时,却听得仆人们在议论。

“奶妈原来是仙姑嬷啊,看不出呀!”一个年轻的女仆道。

“童伯母作法,说是要有血光之灾,要选个‘仙姑嬷’为今年的‘作福节’敬神,选到了奶妈。听说在二十多年前,奶妈那一天准备出嫁,忽然‘得神’,说是轿子抬到桥边,桥边有一个庙,庙旁好多杂草。那三四个送新娘的妇女要在那里小便,奶妈也想小便,她们说新娘子这样不好,奶妈说不怕,也去,用伞隔着就好,结果风一吹,把伞吹到上面去了,奶妈去捡伞,结果看到神了,一个很高的人把脚伸出来,胡须也很长。奶妈出来以后就开始胡言乱语,送到了夫家以后还不许老公和她一起睡,还女扮男,凶得很。她说她自己是仙姑嬷。没办法夫家就把她送了回来。回来以后她就去拜见童伯母做了仙姑嬷,给人赎魂、作法。后来得了一场大病,好像病得差不多要死了,后来又活过来了。但是大家说她有病不洁净了,都不再找她了,她就没有再做仙姑嬷了。这次不知怎么又被童伯母选中。”听起来像是阿忠。

“奶妈以前也嫁过人啊?是嫁给哪家啊?”刚才那个年轻的女仆问道。

“听说好像是老爷给她安排的人家,还是不错的人家咧……”正说着,阿忠发现了我和莉娜在门外。

“太太,莉娜小姐!”他赶紧站起来叫道。其他仆人也都站起身来。

“你们刚才说奶妈要去做‘仙姑嬷’?”我问。

“是啊,童伯母要召她过去准备仪式。”阿忠道。

“奶妈也懂这些东西啊?”莉娜好奇地问。

“是的。最近这一片奇怪得很,天气都还没变凉,河边的野草都干枯死掉了,还有啊,以前这河里有水蛇的,今年奇怪啦,水蛇都没见一条,也没听见青蛙叫啊,听说会有血光之灾。”阿忠道。

“啊,这么邪的。看来回去我要多拜拜神,多烧几柱香才是了!”莉娜道,她转而又对我说,“乔芸,尤其是你啊,身子弱更要多留心。人家说身子弱人神低。”

“没这么倒霉吧。”我嘀咕着。

莉娜忽然发现了我戴在手腕上的那串沉香手串。“咦,这串佛珠蛮漂亮的嘛!”

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身后。

“来,我看看嘛!”她又把我的身拉回来。

“哇塞!是沉香啊!”莉娜把手串从我手腕上褪下来,把玩着我的手串。“这样戴着是不是也可以辟邪?”

“这是张紫琳的手串。”我道。

“啊?!”莉娜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把手串抛开,手串掉在地上。

我拾起手串,又戴回手腕上。

“她的你也敢戴?你不怕?”莉娜很惊讶。

日期:2014-06-02 21:46:00

第二节 仙姑嬷(二)

“我不太忌讳这些。”我淡淡地说。沉香手串戴久了,好像习惯了,不会那么恐怖了。几番折腾,心情已是死灰一片。那天晚上和张紫琳的灵魂若有若无地交臂过以后,好像中了她的蛊似的,我甚至希望她出来,和她对话,弄清楚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奶妈竟然是仙姑嬷却是我料想不到的,虽然她往日常常和我说起延庆观的道姑。

此地的人信奉佛道合一。此地有一座古祠庙甚异,由木梁支撑起庙顶,但整座古祠庙没有用上一根铁钉。虽然为祠庙,庙旁边却又一口“仙姑井”。“仙姑井”旁是一棵木棉树,枝叶和花朵都很稀疏,甚是清索凋零。这口古井传说是何仙姑师傅麻姑打的。以前这一带的人生活很苦,麻姑就和村民一起捡木棉花,打水煲汤喝。而这棵木棉树据说是在建庙时与庙一起栽种的。有一段时间庙宇毁坏,木棉树也跟着枯萎了,有人想砍这棵树修庙宇,结果一砍下去,斧头被弹掉,那人手臂也肿了一个月,从此便再也没有人敢动这棵木棉树了。

“我觉得你也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莉娜冷不防蹦出一句。

“我倒是觉得你疑神疑鬼了。”我道。

“芸儿,”莉娜说着一把搂着我,把我牵到无人处。“别想太多,别太伤心了,你还年轻着呐,还能生好多好多。”她担心地说。“别净往死胡同里钻,开心也一天,不开心也一天,不如活得没心没肺的好。”

“莉娜,”她这一说,我的眼泪倒是又扑哧扑哧地流下来。“嫁到这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了?”莉娜问道。

我正要说话,旁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惊动了鸟儿,一只小鸟“吱”地一声飞起来。“改天再和你说吧!”我对莉娜说。我总是担心会不小心被人偷听去。

莉娜会心地轻轻捏捏我的手,似乎在安慰我。

“人在世上,有时身不由己呢,要学会自己找乐子。”莉娜又陪着我在花园里慢慢地散步。

天边开始出现了晚霞。

“几点钟了呀?”莉娜道。

我从白丝绸衫裙里把挂在脖子上的怀表掏出来。“都六点了。”

“你还随身戴着这个怀表?”莉娜问。“上次不是都叫你别戴了么?”

“没事,应布良不会知道的。你看!”我把怀表打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个糖果纸叠成的小人儿。

“唉。”莉娜叹了口气。“你早就给我看过了。好吧,那你小心点,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看着莉娜走出那雕花铁门,坐上黄包车离开,又骤然感觉孤零。

不光是应布良有怀表,我也有个怀表。张奇用他打工挣的钱送给我的怀表。怀表上镀银的表面刻着细细的花纹,打开来,听着秒针滴答滴答地响,看着它一步一步地踩着节奏移动,感觉时间就好像被自己掌控着,可以穿梭到过去的时空,可以臆想遥远的未来。那时候我在怀表里放了张奇的照片。他穿着白衬衫格仔裤,鸭舌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他那不太服帖的短短的头发。他的眼睛大大的,漆黑而明亮,就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即便是在这张小小的没有色彩的黑白照片里,我都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光芒,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穿过了我。这是他给我留下的信物。我在怀表的时光刻盘里等待,等待着他的归来,等待了如此漫长的时光,漫长到我的心要碎掉。也许事实上也并不是如此漫长,而是这几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嫁给应布良以后,我把张奇的照片取出来,用绿色的糖果纸叠成了个卖报纸的小伙子塞了进去。应布良曾经狐疑地打开来看过,看到是糖果纸,便也没说什么。

应布良的那个怀表里的女子,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张紫琳。可惜那晚我并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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