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有我。”
……
嘴角忍不住上扬。
自从认识陈骜与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再绷住冷冷清清的形象。
日期:2014-05-09 17:41
第十六章、浮木与舟(四)
晚宴结束,迟意骨和陈骜与回了外婆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陈骜与就匆匆回了公司,而迟意骨在外婆的房间里看着书,等着陈骜与派来保护她的人。
她合起书转头,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坐在摇椅里不知道用毛线织着什么,认真仔细。
“外婆。”迟意骨喊了声,走过去蹲下身子,拿起老太太腿上的青色毛线球帮她放着线,轻声问:“您这是在织什么?”
老太太扯扯线又往手指上缠了缠,头也没抬的回答:“毛衣。”
迟意骨蹲着不舒服,拉过小板凳跟老太太面对面的坐着,“是给我织的吗?”
“不是。”老太太说道,抬头时老花镜滑下一点,迟意骨伸手给她扶上去,听到她说:“是给成慕织的。”
滞了滞,迟意骨收回手,老太太低头继续织着青色,嘴上却不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成慕前几天来看我了,他瘦了。”
“还给我买了那个很甜的点心,意骨那丫头也特别喜欢吃的那个啊。”
“可是成慕他又走了,又好几天不来看我。”
“阿芸啊……你说他是不是个不孝的孩子……但是他是我儿子啊……”
“阿芸,他是我儿子,是你弟弟啊。”
……
迟意骨听着老太太没完没了的重复这几句话,俯身慢慢趴在老太太的腿上,侧头看向窗外。
秋天过去,冬裹挟着冰冷接踵而来,街道越来越冷清萧瑟,就连院落地面上的水都结成了冰。
她爱这个季节,特别到最冷的寒冬,大雪纷飞,那入眼满处雪白的景象,似乎凝结了一切,而戏剧性的是,迟家轰然倒塌也是发生在她最爱的季节。
当葬礼结束以后她搀扶着外婆回到家时,什么都没了。
她呆呆的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身边的外婆再也受不了打击晕倒在地。
那时候她最亲爱的舅舅在哪里呢?
虽然知道迟成慕因为爱赌欠了许多高利贷,可她始终不敢相信,她信任和依赖的人竟然就在片刻之间带着整个迟家消失的那么干脆。
她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报仇,杀了他毁了他都好,可他真的回来了,她觉得迷惘。
面对曾经至亲的人要怎么抉择?她一直所执着的是他自私离开,在最最困难的时候狠心的抛弃。
所以她想,不要再见到他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就这样就好了。
但越不愿的事情,越容易实现。
迟意骨走出外婆的房间,就看到迟成慕迎面而来。
迟成慕见到她愣了那么一两秒钟,随即脸上染上笑容,“意骨丫头,你也来了。”
“嗯。”迟意骨应声,垂下眼看着脚下的木地板,听到皮鞋“蹬蹬”的声音转进房间里。
“今天晚上军区有文艺演出,我想带你外婆去看看。”迟成慕说着走到老太太面前握住干瘦的手,硬朗的军人此刻轻声细语,“妈,您想不想去?”
“想!想!”
迟意骨依然站在门外,稍微侧眼,见老太太早已丢下手中的针线双手紧握着迟成慕的手,看起来很是高兴。
“那晚上带您去看。”迟成慕给老太太摘下老花镜,也跟着高兴的笑,转头看向沉默的迟意骨,“丫头,你也去吧,舅舅听说还会请明星来,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明星了。”
迟意骨看着他冲着自己温和的笑,觉得太过刺眼,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他:“你都说了,那是以前。”
初冬的暖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迟意骨面前的地板上,一片金色,她大步踩了上去,身后是迟成慕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你恨舅舅吗?”迟成慕站在她的身后,一个问题止住了她的步伐。
迟意骨在原地静默了半晌,轻轻转回身望着迟成慕含着哀戚的眼睛,目光坦然,“以前是恨的。”
迟成慕颤了颤手指,眼里黯淡无光,听着她用淡淡的嗓音继续说道:“慢慢的好像不恨了,但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
“丫头,意骨丫头……”迟成慕隐起悲伤试图向她保持微笑,“舅舅……舅舅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舅舅是回来补偿你和你外婆的……”
“舅舅。”迟意骨忽然喊了声,迟成慕因她的称呼心里升起欣喜。
“你记得吗?我小时候发脾气,想要摔了我最喜欢的水晶钢琴模型。”迟意骨正好站在窗户边,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她却觉不出,“但你说,如果不珍惜砸了最心爱的东西,可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迟成慕注视着眼前最宠爱的女孩,她的眼里是无尽的陌生与疏离,让看的人怎么能不心如刀割。
“丫头……”迟成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所有的话像是都堵在了喉咙,连同呼吸都觉得困难。
迟意骨看着他,这个在她眼里一直骄傲自我的男人,第一次表现出无措的狼狈模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丫头!”
他拉住再次想离开的迟意骨,抓着手,紧紧的,但被一把甩开。
迟意骨淡漠的瞳中蓄满冰冷,“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爱的女人迟芸,她早就死了,你亲眼看着她死的,不是吗?”
看着迟成慕浑身一震,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迟意骨扯起嘴角讽刺的笑,转身离开。
补偿?真是可笑!
被至亲至爱的人无情的丢下深渊,是用补偿两个字就可以治愈的吗?
迟意骨走下楼梯拿起放在客厅沙发的上包,在赵阿姨疑惑的目光下打开玄关的门,“阿姨我先走了,外婆麻烦您了。”
说完,她关上门,在冬季的微风中不知怎么有些瑟瑟发抖。
“迟意骨!这里!”
有人在喊她,她转头,闪着警灯的警车就停在路旁,徐子博穿着警服坐在驾驶室里招手。
“你保护我?”
迟意骨问着坐进副驾驶,无意间一瞥身后,一个熟悉的人也穿着警服正冲她眨眼。
徐子博没注意到迟意骨的一刻愣怔,发动警车,警笛伴着他的吐槽响起。
“陈骜与那人渣!让我找个牛X的人来保护你!还不让是男的!”
“我擦!我们局里的人除了档案科的小英和后勤部的刘大妈之外!清一色的都是大老爷们!你说说我怎么整?没办法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迟意骨掏掏耳朵,自动忽略徐子博间接夸自己牛的话,抬眼道:“你很忙?”
也确实,自从徐子博当上刑警队大队长以后出镜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忙的昏头转向啊!”徐子博看着眼前又堵起来的车流,烦躁的猛按警笛,“刚抓了个杀人犯送进去,抓的时候我差点就负伤了!”
迟意骨同情的摇了摇头,微微回头看着后座上老实坐着的人,问徐子博:“他忙吗?”
“啊?谁?”徐子博趁堵车的空档回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你说他?”
“嗯,他怎么样。”
“这我们副局长的侄子楚恒,上个星期刚调过来,身手还不错。”徐子博说道,还没反应过来,“你问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