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我的脑中已经开始回想着黑河沟,回想着那个被疯花子变成活死人地的地方。我想起了那里的黑山黑水,那里的暮霭沉沉,还有那里的刺鼻死气!
“那你也一定听说过我喽?”老屠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我摇摇头,提督师兄只跟我说过疯花子无恶不作,是个可怕的人,嘱咐我以后见了就躲得远远的,却从来没跟我说过疯花子还有个徒弟之类的事。
老屠叹气一声,“你果然还是个毛头小子,知道的太少了。”
这个我无法否认。进入半经门的时间短,了解到的有限。师父活着的时候倒是跟我讲过一些事情,但是他隐居多年,性子又淡薄,很多大事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一提。我相信如果有江湖历史这门课,我一定考不到六十分。
老屠引导着我说:“我大名叫什么?”
“哦,屠华泽。”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老屠点点头,“我师父又叫什么?”
“疯花子。”
老屠一步步指引着我,“你好好想想,这两个名字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啊?”我一愣,“屠华泽和疯花子,这两个名字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完全没有啊!”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
老屠看我一头雾水,最后一阵无奈只得自己解密了。
只见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屠华泽,外号屠花子!当年和我师父疯花子一起作恶,在江湖上落下了‘两朵毒花’的恶名。”
“屠花子!”听到这里,我顿时恍然大悟。
屠华泽,屠花子!
我这才轰然想起,记得在解救何晓生那段时间,提督师兄和千师姐两个人谈话的时候,貌似千师姐说过一句“疯花子虽然上了年纪,但毕竟还是一朵毒花,师兄可千万不要大意啊……”
这句我在无意间听到的话,现在才在我脑中重新出现,顿时感觉嗡嗡作响。原来江湖上的毒花不止疯花子一朵,这里还藏着一朵!
“怎么样,这回知道我当年有多厉害了吧?是不是又有点儿怕我了。”
老屠这话说的好像是在自嘲一样,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
怎么能不可怕?毒花凋谢了也是颗毒果。明知道地摊儿上趴着的是掰掉牙齿的毒蛇,可是有几个人敢上去摸?当那只毒蛇盘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没觉得后辈阵阵悚然吗?
不知不觉间,我往后撤了半步,同时把手拦在了雪梨身前。
雪梨好像感受了我发出的紧张味道,疑惑的目光在我和老屠只见来回飘动,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老屠把我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脸上僵僵的,连刚刚自嘲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拦在雪梨前面的那只手,“小子,用不着这样吧!”
这时,我忽然想起体育场里那个圆盘状物体。当时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不是什么祥瑞之物。
我假意擦额头的汗水,却不着痕迹地开启了天眼。
定睛细看时,只见在老屠上衣的兜口处,似乎正隐隐约约地冒着一丝丝淡淡的黑气!
???????老屠穿的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里是没有这种奇怪东西的。因此我敢确定,那个冒黑气的口袋里装的就是神秘圆盘!
屠花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的眼神另有目标,他便顺着我的眼神看去。最终目光落在自己的口袋上。他捂着上衣口袋。顿时明白了我的心思。
老屠抬起头,面带失望地说:“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小心点儿没错,但是除了小心,你最好再有点儿良心!我和疯花子的恩怨很少跟别人说。十几年来,雪梨是第一个。你小子就是第二个。我老屠对你都坦诚到这个地步了,你他吗的还要怀疑我?”
“这……”老屠这话甩得挺硬,乍一听理直气壮的,一时间竟噎得我哑口无言,找不出合理的话来应对。
雪梨抓住我拦在她身前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小明哥,没关系的,他是小灰啊!”估丽广才。
雪梨在替他说话,但是劝我的理由却对我没有任何意义。管他是小灰还是小绿,我从来都不认识也不了解。
我一狠心就没听雪梨的劝。今天这个主意我必须拿定了。
我定了定神,这次直接用手指着他的上衣口袋,“你确定你足够坦诚?上衣兜里的那个圆盘到底是什么东西?”
屠花子面露无奈,叹息一声,笑道:“呵呵真是的,有前科的人就没人权了吗?我老屠多年以前的确作恶多端。但是我销声匿迹十几年,如今也算是浪子回头了吧!浪子回头金不换呐,你小子敢跟我们妖类走得这么近,怎么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
听老屠的话音,似乎渐渐软了下来。他自比有前科的人,最后还在祈求给他一个机会。
他说的似乎有点儿道理。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漏洞百出。
他的确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几年,但是在村子里他闲着了吗?没有!
八卦表姐跟我聊天时的表情,我还记忆犹新。看村民的样子,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个见了他就像见了瘟神,能躲就躲,躲不过就供起来。在老屠的喜宴上,八大桌村民哪一个不是跟陪太子读书似的!
想到这里。我摇摇头,“你不要妄图和雪梨相提并论。我敢和她接近,与她是人是妖无关。我只在乎她善良与否。我听村里人说过你的所作所为,你说你浪子回头了。哼,我可不敢苟同!”
“村民?”
老屠听了这两个字便是一笑,然后不屑一顾的说:“傻小子啊,你醒醒吧!先别说我们妖类,就说你们捉鬼除怪的这群人吧。据我所知,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是把‘村民’们当成一群羊来看待的。你们从他们身上薅羊毛ゴ挤羊奶,甚至吃羊肉,而且从来都没觉得膻过。你以为你们走的是‘群众路线’啊,还在那儿口口声声跟我村民村民的。你这样很可笑,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胡话?”我再次被他的话噎住。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师父对我说过的话。当时,师父和我被村民们赶出村子。我委屈得哭了,师父跟我说,村民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谁的蛊惑力更强,他们就会站在谁的阵营里。那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老乡们那么对待我们师徒,因此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如今把老屠的话和师父的话放在一起,似乎在互相印证。一时间,我再次陷入混淆,竟失去辩驳的能力。
老屠见我迟疑,又连续开炮,接着说道:“村民们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在明目张胆的薅羊毛。而村民们能容纳你们,是因为你们在偷偷摸摸的薅羊毛。我大张旗鼓,你们瞒天过海……呵呵,你来说说,是我更坏,还你们更坏?”
“你这家伙……”我用力摇了摇头,真想把他的混帐话甩出我的耳朵。
屠花子巧舌如簧,我怀疑他又使用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
我恨恨的一咬牙,说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但是要想让我承认你是好人,绝对不可能。”
日期:2015-05-03 0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