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雕想不到一来就遇上这么一个古板的老学究,偏偏人家说的句句在理,脸立马就苦出水来了,如丧考妣道:“好吧,那老师准备怎么处罚我呢?”
老学究板着脸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滚出教室,二,回答我一个医学上的问题,若回答正确,我可以让你继续听课!”
张大雕自信道:“那我选择回答问题!”
“如此甚好!”老学究想了想,眼睛一亮道,“你听好了:制川乌15克、乌梢蛇15克、杜仲18克、桂枝12克、小茴香9克、熟地黄30克、黄精30克、云苓18克、炙甘草6克、白术15克。请问,这是一剂治疗什么病的药方?”
此话一出,学生们都嗡嗡的议论起来,有疑惑的,有惊讶的,也有互相探讨的,但更多的是抱着看张大雕出丑的想法。
连姿姿涩涩等人都拧紧了眉头,感觉张大雕这次踢到铁板了。
岂料,张大雕看了看老学究的气色,又琢磨了下药方里的药性,顿时就有些明白了,不紧不慢道:“此方以乌梢蛇、川乌祛风散寒;佐以桂枝、杜仲温补肾中阳气;加熟地。黄精,有阴中求阳,以柔克刚之妙,使之补而不燥;小茴香行气散寒;白术、云苓健脾化湿;使以甘草调和诸药;并配合散寒消肿之外制法而收效。”
说到这儿,张大雕故意顿了一下,想看看大家的反应如何,结果,老学究的眼睛越来越亮,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而学生们听张大雕这么一讲解,这才知道药物之间的配伍情况原来是这样的,顿时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明悟感。
老学究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可知此方是治疗何种病症的?”
张大雕笑了笑道:“此方一要祛风散寒,二要温补肾中阳气,三要阴中求阳,四要健脾化湿,五要散寒消肿,唯独缺少了除痹止痛的威灵仙,以及药性猛烈的佐药制附子,如我猜得没错的话,该病人是肾阳不足,阴寒凝滞引起的下肢关节肿痛,尤其是左膝盖,明明皮色不变,抚之却有冷感,活动轻度受限,遇天气变化则疼痛加剧,伴有腰痛、头晕、夜尿频多、口淡,尺脉沉细无力——所以,此病应该就是中医所说的滑膜炎,或者滑囊炎,因为膝关节中的滑膜最多,又常常因跌倒扭伤,或骨折后渗出滑膜液,甚至出血,故而以滑膜炎的可能性居多!”
真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啊,老学究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张大雕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张大雕笑道:“我出生的时候,爸妈期望我当医生,所以给我起名张医生。”
“好,好个张医生!”老学究明显是遇到了良才美玉的表情,以讨教的语气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还说方中缺少除痹止痛的威灵仙,甚至还要加上药性猛烈的佐药制附子?”
“是的!”张大雕道,“如果病人是滑膜炎,那就必然伴有麻痹和疼痛感,非威灵仙不可,而佐药中只有桂枝和杜仲,明显是开方的人过于谨慎,不敢用制附子这味猛药。”
“好,有见地!”老学究已经是第二次赞“好”了,可依然抱着严谨的态度道,“可是药三分毒,尤其是附子这味药,毫不夸张的说堪称毒蛇猛兽,而方中已经有了川乌这味猛药,难道还不够吗?”
张大雕道:“滑膜炎看似是关节小病,但也是顽症,想要连根拨出此病,就必须以猛药出击,当然,如果再加上威灵仙和制附子的话,那炙甘草就要加重一倍的药量,以制衡川乌附子的烈性。”
“点睛之笔啊!”老学究失控的叫道,“这药方堪称治疗滑膜炎的特效药方,难得一见,甚至是流传千古的秘方啊,了不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你好,你很好,你是个好得不得了的学生啊,我恨不得与你畅谈三天三夜,以解心中疑惑!走走走,去我的宿舍,咱爷俩边喝小酒边论证医学……”
他太激动了,拽着张大雕就要走,把众人惊得张大了嘴,还是第一次看见古板的老学究如此失态,心里就想,难道这个新来的真的有那么高明的医术,连老学究都给制服了?运气,肯定是运气,这厮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怎么可能拥有那么高的医术?
张大雕也没想到老学究要抓自己去喝酒,满头大汗的挣扎道:“老师,老师您放手,我还要上课呢……不是,我想听课,不想荒废学业,我不懂的还有很多啊,我要抓紧时间学习,趁着年轻多学一点东西。”
老学究下意识的松了手,有些手足无措道:“啊……是我太急躁了,对不起对不起……啊,那我们继续上课!”
他疾步回到讲台上,老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张大雕,招呼道:“坐坐坐,坐啊,以后凡是我的课,你可以听,不,你必须来听,因为我教了四十年的医术,就今天才遇到你这么一个能听懂我说话的人,我决定了,从今以后,只对你一个人上课,那些不成器的东西,爱来不来,爱听不听!”
全场懵逼,这特么是什么待遇啊,居然能让一个教了四十年书的大学讲师只对他一个人上课,难道老子们都是孺子不可教的垃圾吗?
张大雕直抹冷汗,苦笑道:“老师,您这是要把学生架起来烤啊,课堂里可是有几十号人呢,万一他们把我当烤鸭大卸八块了怎么办?”
老学究依然固执道:“有你一个人,胜过千万学生,老夫才不管他们的感受呢!说,你有什么不懂的,我尽量给你解惑?”
这话还真把张大雕给问住了,因为在医学一道上,他感觉没什么不懂的,但是,那些医学记忆的细微处又有些模糊,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并不是不懂。
愣了老半天后,张大雕只得苦笑道:“还是您讲什么,学生就听什么吧。”
“好好好,持才不傲物,尊师又重道,还知错能改,你这个学生简直让我太满意了!”老学究心潮澎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辩证一下滑膜炎有几种类型吧,你说好吗?”
“行……行吧,那老师以为滑膜炎有几种类型?”张大雕一阵无语,这特么还是上课吗,老师居然问学生“好不好”。
老学究张口就道:“自然不外乎四种了,一是气滞血瘀,郁而化热;二是风热侵袭,湿热阻络;三是风寒湿邪,阻滞经络;四是肾阳不足,阴寒凝滞。而这最后一种,就是刚才那个药方要治疗的病症。”
学生们顿时傻眼了,就一个滑膜炎,居然有四种类型,这特么怎么分辨啊?
张大雕似乎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含笑问道:“老师,那如何分辨这四种病症呢?”
“想考我是吧?”老学究为人古板不假,但不是傻子,傻子也当不了大学讲师,知道张大雕不是不懂,而是在考教自己,心里不但不恼,反而跃跃欲试道,“要说如何分辨这四种病症,自然是切脉了,这个不是一朝两朝能够熟练掌握的,你虽然资质尚佳,悟性奇高,但想要熟练掌握切脉的精髓,最少要苦练十年,而且必须有名师指导!”
一听这话,学生们都气馁的唏嘘起来,不是吗,像新来的这种妖孽都要苦练十年,那自己又该苦练多少年,这中医怎么就那么难学呢,难怪中医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