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的又是一家种籽经营门店,招牌蛮惹人的,“年年丰种籽门市部”,柜台内还挂着营业执照。韩幺爹要吸取去年的教训,看准了,看好了,再买。俗话说,货买三家不当。不能再当了!他指着面标有早谷种的一小包,问:“这是早谷种吗?”店主响亮说:“是的,优质高产。”他又问:“这包有多少斤,多少钱一包?”店主在和别人谈生意,没好气地说:“你不认识字,自己看啦!”韩幺爹也是个犟脾气,见店主这般横蛮态度,象是打他巴掌似的,扭头走了。这下他不挨着门店看了,免得遭人横脸,干脆去对门的问问。在过街的时候,他小心地左顾右盼,趁着行车空隙才一步一步地走到街心,见一辆摩托车疯狂地奔过来,他只好停住。手里拿着蛇皮袋,象个乞讨者。摩托到了跟前才急刹车。那人还凶狠狠地说:“你找死!”韩幺爹真不理解,城里人怎么都这德性,站着不动也挨骂,我沾你惹你了,小狗日的!到对门看了几家,尽管店主都很热情招呼,他却不敢再轻易惹人了。他只听店主喋喋不休说:“这是才到新品种棉种,亩产过双百的。大爷,真的不骗你。我是做坐庄生意的,骗了你不找我门的。来,要多少斤,您把袋子给我。”韩幺爹见他说得真诚恳切,恳切得要哀求了。便走近问:“这棉种多少钱一包?”店主豪爽说:“一百一,便宜呢!”韩幺爹听了,心想还便宜呢,这生意人真是豆腐嘴刀子心。前天,冬生不是说只要六十吧。他也学着很礼貌的“谢谢”了一句,走开了。店主还在追说:“大爷,真的很便宜了,哪家都没有这么优质,这么便宜的……”韩幺爹再向前走,看了几家门面宽大的,可里面都堆的化肥,并没有种籽什么。他这才觉得韩冬生到北市街购种籽似乎是高明的选择。再不能这样荡下去了,门店的人都开始吃午饭。再荡下去,今天一事无成了。尤其是他根本无法证明种籽的贵贱和真假好坏盲从摸象一般。眼下已县了,他也身不由己起来,决定还是去找张友琼。他拿出自己暗然记下的经管局、县委会、水利局,问了路边一个行人。行人是位年妇女,很面善的,观音菩萨一般。她和蔼地说:“您是三个地方都去,还是只去一个地方。”她这样细问,是担心说多了地方,怕这个乡下老头记不住,反弄糊涂了。韩幺爹聪明着,想了想说:“您说去哪儿近呢。”年妇女还是耐心说:“近都不近。您去县委会,这条路直走。”她这么说是觉得县委会通过这条路直走到经军路,不象那两个地方还拐转几条街的。再说了,县委会名气大,问一般的人都知道。韩幺爹看她好说话,又问:“大姐,还有多远?”年妇女说:“还有里把远,大门口有牌子的,是了。”韩幺爹恭谦说:“谢谢!大姐。”他为自己碰到好人而自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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