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睡了一夜的街市象腹的胎儿样,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车欢人响随着天色的增亮而鼎沸起来。张友琼过卫生间,梳洗完毕,便去叫醒儿子。振超虽然是幼儿园,也要在7点半之前进园。否则关园门,不让进的。小孩进了幼儿园,大人们也好安心地去班。往常是冉腊娥给振超穿衣、洗嗽的。今天,张友琼只好自己来了。她给振超穿好外面的毛领衣,便说:“去尿尿。”振超揉着眼睛走进卫生间,伸出小鸡鸡,象水机枪似的撒了。张友琼又去替他挤好牙膏,倒好洗口洗脸的温水,放好他的毛巾。这些都是振超去用的,没有和大人们共用。冉腊娥刚来县里住时,用自己的毛巾给振超洗手脸,有两次被张友琼瞅见了,狠地责斥说:“姆妈,对孩子要特别注意卫生。不能和您的共用,要用振超自己的,那兰花毛巾是洗脸的,白毛巾是洗脚和抹屁股的,那个红盆子是脸盆,绿盆子是粗盆。前天给您用的新毛巾新盆子是您的。”当时,冉腊娥把她的话还憋在肚子里,心想,你小时在家不都是共用的。后来,她被女儿的坚持折服了,也只得用振超自己的用品。习惯成了自然,有了条件也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冉腊娥只得按琼儿的习惯去生活了。张友琼提起振超的小书包正要出门,振超忽地说:“冉奶奶呢?”这时,冉腊娥被振超的声音猛然惊醒了,忙披棉衣下床,趿着鞋子出房来。她不习惯穿拖鞋,趿的是双毛线鞋。这是张友琼特地在四春市场内寻到的这种鞋,让冉腊娥穿了既舒适又洋气的。渐渐地她感到趿着鞋子的方便。难怪城里人都喜欢在屋内趿拖鞋的。她见他们都要出门了,便自责地说:“该死。我怎么睡忘了呢!”又接着问:“超超,洗了吧?”振超象老师说:“冉奶奶,要罚你了。”张友琼平和地说:“洗了。”又接着孝顺地说:“您还睡会。我到单位报个到,来送您医院去看看。”冉腊娥刚强地说:“又没卧床,什么医院。”张友琼进一步说:“到医院输瓶液,人轻松了。”冉腊娥在乡下几十年都是不兴医院的。身体不舒服,刮刮痧,或把鼻干子扯得红彤彤的,再是喝几口生姜红糖开水。要不了三五天,身体还原了,一样下地劳动了。几十年来,她还坚持一条哲理,是不管怎么不舒服,是要强迫自己吃饭的,吃了饭才能支撑虚弱的身子不倒掉,才能使身子很快还原的。人不能伤心元气,不进米水是会丧失元气,让铁打的身体都会垮掉的。冉腊娥沉下脸,固执地说:“你你的班,我又没有什么大毛病,还什么医院!”张友琼也知道冉腊娥的脾气,再者也怕单位抽不动身。顺从说:“姆妈,今天的饭您不管了。我和超超去妈妈那里吃去。您只做自己的。”冉腊娥松开皱纹说:“好。知道了,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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