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成年被专车送回到厅长寓所。他刚下车,手机便响起,一接通是童欣国打来的。对方尊敬地说:“大县的敖东明说有工作向您汇报,看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濮成年简洁地说:“你们先听听情况,再汇集重点给我说是了。”童欣国恳切地说:“濮厅长,敖东明今天已等了一下午,非要向您亲自汇报。”濮成年缓慢地说:“好,我知道了。”他们相互关了手机。濮成年进屋,保姆摆饭菜。他将公包放到茶几,正要进餐厅,包里的手机又“1.2.3”地响起音乐。保姆替他拿过包里的手机递给他,他打开一听,是敖东明打来的。便说:“回来了,东明。”敖东明恭谦地说:“午回来的。下午想来厅里看望您,向您汇报工作。”濮成年家长似的说:“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向童欣国他们讲嘛。”敖东明忙亲近地说:“知道您没有时间。可大县的试点工作非同小可,得让您把把脉,再好让您向任书记说明。”濮成年听出他话内的含量。便猜定说:“说大县又出事了。”敖东明反平静地说:“正常的,没什么。”濮成年重视地说:“正常的?百万大案,140万人民的血汗!好,你不说了,明天午,你到省税改办筹我。”濮成年以为敖东明是为百万大案而来的,也想知道一线的实情,让省领导追问起来,也好有答复,这可是最敏感的情况,难怪他不愿向童欣国透露的。敖东明不好解释,便说:“好。”他随同对方关了机,心头警觉起来,什么百万大案。我午才离开的大县,都没有听说有什么百万大案,大县的那班人怎么能那么小瞧人呢。敖东明一阵恼火之下,接着用座机给大县的田运成打了电话,急切地问:“田书记,我才离开大县,大县出了案子。”他这么客观地问,是不想把事情说得一天大,闻名遐尔,掀扬得不可收拾。案子么,公检法,纪委,哪天没有,如今可是案子的多发之秋。对方一听当然知道不是指的那一般发案,小案之案。便如实说:“是的。今天发生的。是市检察院直接查抄的。”敖东明更迫不及待地问:“我才离开大县。说是百万大案,是不是?”对方也模糊地说:“据说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在田隆生家的液化气瓶里藏了百万的现钞。晚要开常委会的,可能是通报这事。等你回大县了,一切会真相大白的。”敖东明不好深究,便压了电话,痴痴地望着金鱼缸。那电子控制的金鱼缸还是田运成安排人送门来的呢。那一点红,那墨龙,那狮头,一点都不懂人情的静悠着。他一下有了一种陷进大县泥塘,道不明洗不清甚至受连累的感觉,他妻子邢怀玉过来,用丝绸般秀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声说:“东明,坐着发什么愣,是贾宝玉符你的身,想谁呢。吃饭了!你肚子不饿是吧。我是饿了的。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敖东明缓过神来,显着活灵灵忧虑的目光说:“你不知道,大县出事了,出大事了。你这个局外人,你不能理会的。”邢怀玉听了,也惊愕了。夫妻本是一条藤的瓜,喜怒哀乐紧相依。她惶恐地问:“只看与你有没有关系?”敖东明说:“直接关系倒没有。说起来不听,我毕竟是代表省政府的驻大县的税改组长啦!”邢怀玉这下放心了,给他壮胆地说:“组长!组长怎么了。屁股一拍腿一迈还一走(组)不长了呀!”敖东明悻悻地起身,恍忽地来到餐厅。端了碗往口里扒。邢怀玉关注着他,说:“怎么,不喝啤酒了。”敖东明说:“是不想吃饭,没胃口。给我拿瓶啤酒来。”邢怀玉很快拿来一瓶冷藏的东湖啤酒和启子。敖东明感慨地说:“要是大县的工作能象老婆样那么好使唤,那么体贴理解人,好了。呔。”邢怀玉一个做作的怪笑脸说:“你想得很美哟!你下乡驻点回家是客,等你驻点结束回家,我还天天把你当客待不成!”敖东明撒刁地一笑,说:“那我情愿老驻点大县了。”邢怀玉瞥阒他,说:“你只怕在大县有了情人。警告你,你不为我着想,不为这个家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敖东明一本正经地说:“看你想到哪去了。我为什么让你把桑桑放到爸爸妈妈那去。今天下午不陪了你一下午,那滋味美吧!快感美吧!”邢怀玉诡谲地说:“臭美!一瞬间,不经久耐用呃。”俩人会意地相对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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